“官家,张元叛宋逃夏,按理当诛。不过我天朝向来奉行儒家之道,宽以待人。况其如今之身份乃为西夏使节,依理朝觐,便更不好对其下手了。”
言罢,停顿了一下,偷眼瞧了瞧仁宗的表情,见他并未皱眉,遂大胆地建议道:
“故老臣之意么,应待之以雍容,假优辞以抚慰,赐帛币遣还于夏。如此方为上策呀。”
“大人,此言谬矣。彼为君子,我天朝自然以君子之礼待之。彼为财狼,难道还等还要我们伸出脑袋,任其食啖么?”
伴随着铿锵的脚步声,右司谏韩琦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毫不留情的怼了张士逊几句。
张士逊见是韩琦,顿觉整个头都大了,遂假意和颜悦色道:
“若依韩大人之意,又当如何呢?”
韩琦先是与仁宗见礼,随即回道:
“张元在金殿之上的态度骄横无礼,全然未将官家放于眼中。不杀杀他的锐气,挫挫他的威风,怎可平百姓心中之愤。
既然官家明着下不了手,此事便交由臣来办好了。看我不一把火烧了都亭西驿,让他们集体去阎王爷那报道。”
一直未曾表态的参知程琳闻言,连连附和道:
“韩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倒不建议采取卑劣之小计。夏使桀骜不驯,乃抱必死之心而来。今张元既骄横跋扈,藐视天朝,羞辱官家,大可向天下暴其恶而后诛之。
此举乃秉持大宋国法,依律而行,谁人也诟病不得。未想官家却左右摇摆,迟疑不决,不知所惧何来?”
仁宗被他一问,登时语塞,沉吟半晌,方才叹口气道:
“诸位卿家之言无不是为朝廷打算,然除非万不得已,天下岂能轻启战端?朕之所以踯躅难断,并非怕了他李元昊,实在是不忍见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啊。
既然夏使尚在城中,是杀是留,倒不急于做决定。诸位卿家回去再权衡一下利弊,争取拿个两全其美的议案出来。”
韩琦闻言,欲待争辩,却被程琳一个眼色制止了。耳闻程琳道:
“官家,此事可容臣等稍后再议,然延州知州郭劝,鄜州知州李渭罪不可恕。彼时是他二人上书言说李元昊派人呈递表函乃有向大宋称臣之意。
如今看来,原是他二人未察敌情,全凭主观臆想欺瞒官家。故臣请对二人降罪处置。不知圣意欲如何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