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燃已经走了激进疯狂的路子,他也只好在城内尽量表现自己的德行与道义,此时尽可能的帮人,想来不会有差。
少年的手指已经点到了稍微中下段的一行血字。
“……前些时日,约莫十余天前,两个莫名其妙的绿林人跑过来怀云坊,就在我的摊子前头,与那岳家的小阎王打过一架,将我的摊子也波及进去……这事情颇为奇怪,哪有这么巧合的……我依稀记得,这两家伙其中一人叫做什么‘虎鲨’,另外一人,叫做什么‘混元斧’周刑,他娘的武艺一般,名字倒是取得一个比一个响亮,脸都不要了……这两个人有问题,你要查。”
蒲信圭心下轻松,有些想笑,但终于还是从容以对:“这两人倒没有问题。”
“哦?你的人?”
“也不是,而是……他们已经死了,当时我便在现场,姓陈的造的孽。”
对方说起的一系列名字,蒲信圭有印象的先前只有两个,到得此时又遇上两个,他倒也是侃侃而谈起来。
“这两人当中,外号‘虎鲨’的名叫詹云海,他本是这事情的苦主。说这人在莆田也是个刀口舔血的强人,与莆田黄家一位姑娘有染,想要在福州混出名堂后回去娶她,黄胜远本是黄家旁支的人物,想要收詹云海做打手,本也答应了此事,谁知道……他娘的小贱人收了个客卿,便是那吞云和尚,此人说是宗师,实际上不过是个淫贼,夜宿莆田之时,恰巧要了那黄姑娘的性命……事情一出,黄胜远不敢找小贱人寻仇,干脆便托小贱人过来,做了那詹云海,嘿,你说巧不巧……”
“行凶当日恰好我也在,那詹云海带着兄弟过来,本以为是入伙,有心算无心,又有吞云这般大宗师出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此事蹊跷,也确实有一桩怪事,那‘混元斧’周刑,来历恐不一般……”
福州入了夜,乌鸦在天上飞,破旧的房屋间,热气蔓延,船火摇曳,有躁动的声音零碎响着。
杂乱的房屋之中,蒲信圭轻松地陈述着当日的那桩见闻,在他的对面,那包扎了绷带的少年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便是黑暗,静静的、静静的……
“……走投无路之时,那人竟从怀里,拿了一颗那个什么……什么炸弹出来,当场爆了,不少人受了伤,吞云都受了伤,嘿,那人被炸得破破烂烂的,我看一只手,当场就没了……后来一些人说,他恐怕是朝廷派出来的奸细呢,还好,顺手便清理掉,而小贱人之后,就变得更加谨慎……”
房间里的灯影晃动,油灯之上,爆开的光华似星火弥散……
……
“……死了?”
……
“……嗯,死了……小贱人那边,处理了尸体……”
……
静静的……
……
宁忌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