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记欲哭无泪,看着与赵绵泽锁在一起的手,耷拉下头,“少爷,是属下连累了你。”
赵绵泽并不回答,只用那只活动的手轻轻扶了她坐在炕桌边,自己拉了一张棋椅,敛着神色,继续摆弄棋局。
阿记离不开,也看不懂,只好默默陪坐一侧。
殿内寂静,赵绵泽没有与她说话,阿记也不敢说话扰他心神。
除了落子时清脆的触及声,整个人天地,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雪声。
这一晚的风雪,越来越大,烛台上的火光受了风,摇来摆去。灯芯似乎要烧到底了,越发微弱。阿记轻吸了几次气,就像受了强迫似的,很想过去挑一下灯芯,可她的手与赵绵泽连在一起,又不敢造次,只能逼自己不去看那灯芯,把注意力专注于赵绵泽窗前侧影。
身在这样的境地,他竟能轻松如期?
于他而言,是不是离夏楚越远,他便越有安全感。
阿记突然觉得:便是有机会给他走,他也未必肯走。
这一次回来,他或许……就是来送死的。
她正想到这里,赵绵泽突地微眯了眼,唇上撩出一丝笑容,像是松了口气。
“少爷……”他开心,她也跟着开心,“可是想到什么喜事了?”
烛火的微光映在赵绵泽的眼底,火光跳跃,如闪闪莹辉,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却答非所问:“终于有了一件拿得出手的贺礼给她了。”
阿记一怔,并不理解。
他的努力一切只为夏楚,她心里有一丝落寞,却也替他高兴。
“恭喜少爷!”
赵绵泽笑了笑,似是忘了左手与阿记锁在一起,伸了伸腿和胳膊便站起了身。他的举动,扯得阿记手腕吃痛,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他回身去扶,阿记却正好站起,两个人都不习惯这样的牵绊,碰撞在一起,阿记踉跄一下,腿肚被椅子一挡,身子便往后倒,赵绵泽收势不住,也跟着倒下去,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烛火曝响,阿记看着他的眼,刹那慌乱。
如果可能,她希望这一刻是永远,他眼里的柔光也是永恒。
可只一瞬,他的脸色便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你为什么要来?”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她顾左右而言他绕了过去。可这一刻,与他以这样的姿势躺在地上,被他锐利的眼神逼视着,她无法说服自己用同样的理由唐塞过去。
迟疑一瞬,她笑了笑,尽管让自己呼吸浅一些,以免喷到他脸上,声音也柔而淡,“对少爷而言,七小姐是你此生所爱,为她,你可赴汤蹈火,可身陷囹圄,终其一生,也无怨无悔……”
顿一下,她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楚道:“阿记对少爷,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