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先不说为什么生命树会找到他——死后世界的存在与生者本应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您说生命树……在求救?”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生者与死者互不往来,本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但是有人打破了这条铁则。”
“……是欧阳皈吗?可是,我这次应该已经——”
“是三年前。说来,我也与这件事有点渊源……”老者将烟斗从嘴里取出,“可曾记得,在那场梦苏醒的那个瞬间,你看到过密集的恶鬼群,那一片压过来的黑暗……邱魁的心海幻境已经被欧阳皈从外部侵入了,可惜他那时候还未有能力察觉——于是我将那些恶鬼大部分拦在了外边,只可惜,还是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而之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才和你一样,对那个女孩的悲剧久久不能释怀。”
“那个时候……原来是您帮我挡住了那些恶鬼吗——”
“那个时候,我将欧阳皈打伤了——因为你是多拉贡家最后的继承人,所以他终于还是找上你了。估计是和进忠战斗时留下的伤迟迟未愈,力量所剩不多的老身勉强将其击退了。因为强行进入心海幻境的代价,欧阳皈的肉体在那一刻迎来了毁灭的边缘。”
“——”
“然后……他找到了另外一具身体,把他的灵魂放了进去——偷学来的禁术让他得以做到这一切,而他原来的身体,则被他所造出来的伥鬼所操控,原本的灵魂无处可去,被收容至了生命树体内。魔魂煌龙,因为你打倒了欧阳皈,生命树认为可以向你求救——不是为她本身,而是她已经视为自己孩子的,那被鸠占鹊巢的脆弱灵魂。那个生命还活着……而生命树相信你能够拯救她。”老者上前一步,望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诺暝天。“去黄昏世界……魔魂煌龙,去把那个灵魂带回来,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去。这就是,生命树向你提出的请求。”
“……听您的意思,我认识这个人吗?”
“没有什么是巧合的……魔魂?煌龙,你应该清楚了,你和那个人的第一次相遇,还有之后恶鬼频繁地盯上她,那都是欧阳皈设计好的,为了让不安的种子逐渐成熟的,诸多因素促成的必然的命运。”
“……白澄空。你是说,白澄空就是之前欧阳皈灵魂的载体?”诺暝天愣了一下,但又觉得一切似乎不是太过出乎意料——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和未来的我所说的对上了。
“但是……我不能说现在就相信你。因为,我不喜欢怀疑朋友。”
“这些就看你自己了。但是,白澄空……是吗,那个女孩是这个名字。”老者将烟斗指向了诺暝天,“拜托了……去拯救这个女孩吧,如果你最后愿意相信这把老骨头的一面之词——但是你要小心。小心了,魔魂煌龙,在欧阳皈决定收回自己的灵魂恢复真身与你决一死战的那一刻,被收回灵魂的白澄空本应已经死了——所以还有另一个灵魂。一个未知的灵魂,住在了这个女孩的躯体里,我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欧阳皈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个灵魂能以原来的白澄空的记忆正常生活……最坏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是煌龙,魔魂煌龙,虽然知道这是充满了未知风险的请求……就拜托你了。拜托你,去把真正的白澄空救回来——”
“等,等一下——”
老者的声音还没结束就变得模糊,察觉到一切可能将要结束的诺暝天下意识地出声挽留,眼前的景象却和老人一同逐渐消失在缭绕的云雾中,而他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度陷入黑暗。
……
“滴度,滴度——”
医疗器械的指示音在耳边不知疲倦地响着。诺暝天猛地从沉睡中醒来,望见昏暗房间的天花板,他坐起身,发现身上的绷带和贴在胸前的电极,他才发觉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里。
“我这是……啧。”诺暝天刚想活动身体,一阵钝痛从身体内部袭来。还没有恢复……在那之后,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他环视了一圈病房,视线最后落在病床旁桌子上花瓶里一束新鲜的花。奇怪,是新鲜的……说明前不久才有人来过。这种只在小时候电视上看过的情景,如今自己做了主角,真是世事难料。花的幽香让他暂时忘记了一些痛苦,也让他不禁回忆起了一些事——
真是的,我明明已经说过要放下了。
不过,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心头——好不容易终于打倒了欧阳皈,不论过程如何,被魂之圣堂带走的他至少已经没有办法再为非作歹了,他原本想着在那之后多少可以轻松一点回归日常的生活,不过现在……他又多了必须要做的事,而且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必须尽快解决,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确认情报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