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督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会好转的,且安心将养。”
金代仁寒暄一番,又说道:“今次我前来山西,是受了朝廷之命,彻查边关走私火器一案,金某初来乍到,翼翼小心,唯恐负了圣恩,是以特来请教王总督,只是......看如今,却是在下唐突了。”
王子腾抬起软绵绵的手轻轻挥了挥道:“玉诚兄,你我之间,什么唐突不唐突的。”
又指了指金代仁和自己,道:“你......我,俱为朝廷办事,知无不言。”
“听说,玉诚兄离京不久,朝廷又派了恒石公为山陕总督,御赐宝剑,有相机专断之权,玉诚兄以为冯恒石此行,所谓何事?”
依旧是残喘嘘嘘的模样,只是金代仁听了此言之后,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
这都病重垂危了,对于朝中的事情依旧了如指掌,这则消息,即便他也是到了宁武之后才知道的。
“王总督的意思是,冯恒石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王子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又是钦差,又是总督的,都赶到一块儿了。”
金代仁当下也听明白了王子腾的话中之意,他这个钦差刚离京不久,冯恒石就来了。可冯恒石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只能是傅东莱的人了。
只是,皇帝御赐宝剑和专断之权,这就有点耐人琢磨了。
“这么说来,此事怕是会有变数啊。”
却听王子腾到:“此案涉及到我边军前次新败,又是经我之手,倒也曾关注过一二。山西几家晋商大姓,彼此关系错综复杂,盘踞山西多年,根基稳固,若想要彻底查办,只怕北征的大军都会受到波及,不过玉诚的目的不是查办这些人,只需查明实情,上奏陛下即可。你来的消息只怕已经惊动了好些人,宜快不宜迟啊。”
金代仁仔细琢磨的王子腾的话,满篇中全无提到山西官场,更别说是傅家,反倒是对晋商格外关注。
金代仁自然明白这些豪商大族才是走私火器的直接参与者,只是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几家商贾,王子腾又岂会不明白先后?
再一想,却又明白了。
当年林如海在扬州治盐,曾许山西商人以军粮换取盐引,这些年下来,边军起码有三成的粮草是通过商贾运抵边关的,这样倒是为朝廷节省了不少开支,这些事情他也事前了解过。
如今若是对晋商动手,势必影响北征,这是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冯恒石和傅东莱不会不明白这点。
这么说来,冯恒石此行对晋商应该会有所保留。
金代仁此前担心的就是冯恒石同他争夺此案的办案权,毕竟他可没有专断之权。
王子腾的话外之意,是让他绕过傅家和官场,只查晋商的事情,最后把结果奏给朝廷,这样一来,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不查傅家,傅东莱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而且也能避免与冯恒石的交锋。
至于查清事实之后,该如何处置善后的问题,甚至会造成多大影响,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