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此投入,以至于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已经凝固了。
这种表情完全不像个孩子,让她的脊背突的冒出一层冷汗。
她把冲剂放了下来。
弟弟的嘴角往下一拉,脸上又重新有了表情,有点不高兴。
在一个眨眼间,又变成了笑容。
他的小手拍在她的腿上:“妈妈,怎么不喝啊?我辛苦为你冲的药。”
姐姐把脸凑过来:“是不是太烫啦?我给妈妈吹吹~”
“呼~”
关芙垂下眼睛,看着漆黑的冲剂泛起波纹。
胸口鼓胀着汹涌的母爱和感激,这让她觉得,哪怕是毒药,她也能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而此刻的关芙,终于从委托者的感情中清醒了过来,她分裂成两半,一半随着委托者愿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另一半却冷静理智地像是钢铁。
坚硬冰冷地像是她曾见过的那些金属壳子。
她并不是委托者,也并不是人,这深深的母爱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没有任何疾病的委托者却突然死去——
当时,家里只有她,和儿女三人。
她可不会忘记,死亡或许就在前面等她。
更胜于以往的理智回笼,关芙突然失去了表情。
弟弟仰头注视着她,姐姐盯着她的侧脸。
明亮的卧室内,柔软的床褥间,长相相似的母子三人亲密依偎在一起。
中间母亲的微笑消失,神情变得和幼小的一儿一女同等模样。
那是种空洞、凝固,置身事外的绝对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