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听了更生气,只怕还有什么更龌龊的事自己没发觉,吩咐江小侯:“把这几个人押下去分别关起来,叫她们一个个招。往日除了今儿这些,还有什么荒唐糊涂事。”
循姐儿到底是小孩子,同这乳母也有些感情,见秦舒这样发脾气,拉了拉她的衣袖:“娘,你别打乳娘好不好?”
倒是秦舒盛怒之中,冷静下来,抱了循姐儿往思退堂去,临了吩咐江小侯:“不必用刑。”
循姐儿脸上又是泪又是汗,秦舒亲手替她洗漱了,倒把自己身上弄得半湿,哄了循姐儿细细的问话:“从前乳娘说娘不要你了?”
见她点头,又问:“除了这个,还说什么?”
循姐哪里知道秦舒想问的是什么了,只说自己在意的:“乳娘对循儿最好,要多睡觉,少吃些奶,这样才好……”
她说得稀松平常,倒叫秦舒红了眼眶,搂着孩子好半天不言语,自觉颇为失职。
哄了循姐睡下,这桩事倒是提醒了她,陆赜虽然御下严苛,那也只是他看见的一方地罢了。这国公府这么大,疏漏处必然不少。
她这样想着,几乎是一夜未睡。第二日一早,唤了秦嬷嬷来,详细地问了一通。
秦嬷嬷本见秦舒病才刚好,不好拿这些庶务来烦她的,只是这时候她问,又忍不住竹筒倒豆子:“姑娘,您一病,姑爷的性子便越发不好起来,连姑娘小公子都不大待见,一个月也见不了一面,遇见小公子,有时便是没错,也要训斥一番。姑爷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他对两个小主子不上心,又有些迁怒的意思,下人们便越发不尽心。”
秦舒越听脸色便越难看,还以为他是教不了,珩哥又叛逆,父子两这才相处不了的,问:“迁怒?”
秦嬷嬷点头:“其实也不止对两个小主子迁怒,您病的这两年,府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只怕一点小事也叫姑爷发落了。其他倒好,姑娘从前留了许多银子,吃用倒没什么。只小公子念书,姑娘一日日不见好,姑爷便一日日不耐烦,对着小公子动辄叱骂。因为循姑娘养在思退堂后边,哥儿等闲也见不到妹妹……”
听到最后,秦舒倒是心冷了三分,她疲惫地挥挥手,吩咐:“嬷嬷,这府里是得整顿一番了。”
秦嬷嬷有些担心:“姑娘,内院的事向来是老太太做主的,您是不是等大人回来再说?”
秦舒摇头:“不必。”
…………
陆赜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京城里里外外都晓得,皇帝薨逝了。
昌元公主在太极殿登基,内阁阁老们商量执笔,以广德帝名义发出的《世宗遗训》,广德年间因言获罪的列位臣工,由此开始了浩浩荡荡地平反之道,其中就包括贺九笙那瘀死诏狱的老师。
他身上还穿着素服,几乎是几天几夜未眠,往思退堂而去,未近便闻见一大股烟味儿。
思退堂因走过水,平日烛火尚且要小心,是必不能烧火的,当下皱眉呵斥左右:“一群糊涂东西,我平日三令五申,还不长记性?”
迎出来小梅立刻跪下:“大人恕罪,是夫人在书房烧东西,不叫我们进去。”
书房?陆赜倒吸一口冷气,大步上前,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