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河看她的眼神有一点怀疑,但她并不知道这源于什么。
池欢躲避他奇怪的眼神,拿出手机看气温,果真是零下十五度,最符合冬季深夜的寒冷。看在林跃河这么晚还来接他的份上,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散席没事做,过来收拾一下房间。”
谁知道林跃河不依不饶,婚前婚后简直两个样,说出的话算得上无理取闹。
林跃河说话时出神地看向面前的女孩,语气里带着很大的埋怨:“是你说的,不回家。”
他的魂大概是被酒搅得混沌,只能凭借着一些零碎的记忆让话脱口而出。
池欢很难相信林跃河现在的脑子根本就是个八岁小学生的水平,她不是家养的金丝雀,也不是没有自主能力的小孩。
她感觉自己的人权遭到严重的侵犯,于是怒气冲冲的反驳:“我当时说的是找到工作以后就会回家!不是永远!”
林跃河不说话。
女孩冻得鼻尖通红,怒火涌上心头,走过去拉起林跃河的手臂就拖着他往前走。她生气的时候力气要更大一些,加上林跃河喝了酒,脑袋混沌,四肢僵硬,把他打一顿丢在花坛里都没问题。
陈管家在一片雾霭蒙蒙中看到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架势,解开安全带就打算出来救驾。池欢比他先行一步,开了后车门就把林跃河丢了进去,还不忘把他伸出来的长腿踹进车里,给自己腾出一大块空才坐了进去。
“麻烦开车。”
这话是对陈管家说的,但他没有动。
林跃河靠在车窗上,神情极其倔强:“不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
池欢懊恼自己算错了,林跃河根本不是八岁智商,喝醉酒只有三岁,浑身上下全是不讲理的执拗:“你偷偷回家。”
她被气得半句话说不出来,她也想过要不要今晚就住在自己家里不回去,可车里的温度实在让她留恋。林跃河这人虽然很烦,但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后视镜里照着池欢略显无语的表情,陈管家心下了然,踩着油门驶出小区。
池欢偏头看向车外,整个街道都非常干净,雪堆被放置在不碍事也不碍眼的地方。花坛旁边有一个堆起来的大雪人,如今已经随着白日的积累而变得面目全非。
这片地区夏日很美,当时她刚来到这里不久,租房的中介看她一个人,给她找了个地段又好价格又低的地方。池欢犹记得她刚拖着行李箱来的时候,整片街道遍布香樟,宽大的枝叶遮盖烈日,在地面上留下一点点分裂开来的光斑。
飞虫顺着打开的窗户跳出书房,冲刺一般地迎向夏日的海浪。麻雀欢喜地围着粗壮的大树绕来绕去,飞高了就雀跃地跳到树梢。
池欢没想过一直留在这里,更没想过能留住夏日的晴朗。她陷入回忆当中,试图躲避身旁男人阵阵喘息。
但她没看到的是,林跃河端坐着身子,全然没有刚才吊儿郎当的醉酒状态,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挺立的侧脸,笑意逐渐变深。
陈管家目睹了一场大戏,一夜之间悟出一个真理:某人发疯,三分靠醉,七分靠演。
回家以后,池欢快速地输入密码就进了门。林跃河半点没思考,一下子就扔掉自己刚才装出的四肢无力,赶忙追了上去,看到她“砰”地把门怼上,顺便拧了一下锁门的按钮,在偌大别墅里发出巨大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