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同虚设……
如果是自己,在这等紧张的局势里,在大街上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一只耳,自己能放他过去吗?
要盘问啊,要抓起来啊!抓起来打啊!
他在心中又恨起东南的小朝廷来。
什么尊王攘夷,什么君主立宪,几个小流氓都抓不住,狗屁不如!连公平党都不如!
左家的一帮人被扔回这里来,也都丢了魂了!
如此的想着,穿过了夜间的福州城,有无人的街巷,有人多的闹市,经过一处市集时,他在路口牌坊下的青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前方人来人往,他在心中想着陈霜燃那个小贱人说不定就躲在某个这样的市集上,说不定待会那帮傻瓜就会走过自己的面前,被自己逮住打死……但事情当然没有这样巧合,就在这样的时间里,又想起左行舟,再接着,想起了一度牺牲在西南战场上的许多人。
那些人生前的样貌像是走过了他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他想起那些逗过他的、给过他糖吃的、曾经揍过他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与左行舟一般的,都让他觉得伤心。曾经十二三岁时不太明白的生死、一度觉得寻常的生死,在这个晚上,倒是渐渐地变得更加深刻起来。他们永远的离开了。
不小心还流了两滴马尿,果断地挥去了。
没有好运气等到陈霜燃,接下来的做局和复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隐忍。宁忌站起来,朝公主府的方向走,穿过河流与小桥,又穿过几处街道、穿过石桥,那片府邸渐渐地近了。
在这府邸后方,岳银瓶一度给过他一个暗号,能够穿过几个人把守的小门进入里头,他穿过暗门,能够看到远远近近的哨位,到得此时,似乎又与白日里有了变化。
天天变,就是严密吗?
——变你妈个头!
气不打一处来。
宁忌穿过巷道,随即在树木的掩护下翻过围墙,躲过卫士的视野盲区,一路前行。
他在西南的时候,听人谈论起这边的两姐弟,谈论起福州,人家总是说这边还是有些希望的,父亲拿到这边的情报时,偶尔也说“小皇帝还算勤勉”“公主脑子不错”“还是有希望的”——有个屁的希望!堂堂公主府的卫戍,形同虚设,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夏军候补小斥候,转眼间就突破了好几处院落,快进入核心区域了。
又穿过一处石制拱门,进入一个有小水池、假山的院子,宁忌双手便要叉腰暗骂,陡然间停了一下,因为前方传来“哼哼哼哼”的声音,仔细看时,越过假山的遮挡,那边的道路上似乎有一道身影正自得其乐地走,他正想躲起来,有风声从侧面袭来。
“你……”
糟了……被发现了……
杀出来的身影似乎就躲在假山的视野盲区里,也不知道是侍卫还是刺客,对方猛扑而来想要开口,宁忌并不高兴地重拳挥出,拳变爪,呼啸撕往对方的颈项,那身影猛地趋进,挥手拔刀,被宁忌一拳打回刀鞘,两道身影几下闪转交错,宁忌砰的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
这一下打中后颈,对方当即晕厥,宁忌的身形如电,朝着前方扑出,因为在对面哼哼唧唧的那道身影也已经到了近处,明显已经看见了两人这一下的厮打,宁忌举起手想要将对方也第一时间劈翻,冲到一半,倒是停了下来。
从对面走过来的是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舔着手上的板板糖,这时候伸着舌头、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