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隋衡开了口。
那学子咽了口唾沫,越发紧张了。隋衡提笔,在文章上迅速圈了几处出来,道“其他都可圈可点,但这几
点,过于纸上谈兵了。&;
“屯兵养兵固然重要,但并非所有地方,都适合以武制武。”
这话一出,不仅那学子一愣,江蕴也露出好奇色,好整以暇地听起来。
即墨清雨原本都要和几名大儒好友一道举步离开了,听到此,又都驻足下来,凝神关注这边情况。
其他学子也用眼神无声交换着心中疑问和意外。
能从一个靠武力征服四方,并一手创立了一支有血屠之称的铁骑统帅口中听到这样的观点,给人的感觉,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隋衡道“诸位没有去过北境边寒之地,不知那里的气候之差,粮食品种之少之稀,更没有见过,那里的孩童因为没有粳米可食用,只能吃不易消化的粗谷豆类,被活活胀死的惨状。对于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国边民来说,武力镇压,只能激起更激烈的反抗。孤以武力征服沙胡不假,但仅靠武力,除非孤将沙胡人全部杀光,否则大隋和沙胡,至少要持续近十年流血不断的争斗。”
那学子忍不住问“那殿下因何取胜”
隋衡不要脸道∶“那就要你们回去之后自己想了,孤只管点评文章,可不管改文章。或者,你们得空,亲自去北边走一趟。孤想,那时你们所知所感,会比孤的个人浅见更深更好。”
那学子若有所思,取回文章,恭敬告退。
方才说话的大儒看着即墨清雨,抚须笑道“即墨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说这隋国太子恃武而骄,残暴不仁,没想到,到了你这清谈会上,能说出这样一番见解,实在稀罕。看来即墨兄这清谈会,是越办越好了。”
即墨清雨默不作声,没评价。
另一大儒则眼睛发亮地盯着另一个展袖而坐的小郎君“那位学子是谁也是即墨兄门下弟子么,之前怎么没有见过听我门下弟子讲,那位小弟子,在文章写作上有很多新奇不一般的见解。”
因方才有隋衡衣袖挡着,这位大儒一直没能看到江蕴的真容。如今一见,惊为天人。
这回即墨清雨不遮掩心头悦然,道“之前偶然收入门的,还没来得及与你们介绍,他性子安静,不大喜欢外人打扰,也不喜交际,咱们就别去添乱了。”
“那是自然。”
众人立刻交口称赞“如此钟灵毓秀,可是做学问的好料子,即墨兄有福气了。”
即墨清雨听得舒心,但同时又有遗憾。遗憾小弟子最正经的身份是太子,而非他的弟子,这辈子,是注定不可能专心跟着他做学问了。
但即使如此,目下灵性和成就,也遥遥领先他门下所有弟子了。
赵衍跟在后头,察觉到师父老人家可能又要朝他翻白眼,立刻默默后退一步保平安。
凉亭里,有了打头的,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学子递了文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