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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庆重庆(上)

蒋固北沉吟片刻:“许次长确实有一位夫人与他分居多年,传闻她人就在云南,莫非乐聆真的是她的姘头?等我回到重庆,叫阿大去查一下。”

景明琛又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乐山?我这个月的信还没寄出去呢。”

蒋固北说:“蒋氏要在乐山盖房子,我是为生意来的。你的信呢?既然还没寄出去,那就直接给我看吧。”

景明琛忙挡住抽屉:“那可不行,信怎么能当着面读呢。”

蒋固北把她拦腰一抱放到桌子上坐下,得意地笑着一手拉开抽屉拿出那封信:“我不当着你的面读,我晚上自己悄悄地读。”

他又眼尖地看到一沓手稿:“这又是什么?”

景明琛趁机抢过去:“是我翻译的《双城记》,保育院事情太多了,过去一年了才翻译了几章,估计猴年马月才翻得完。”

原来她还记着去年说的要给他翻译中文版《双城记》。

景明琛却想起点别的事情来,她眼神惆怅:“不知道关小姐怎么样了。”

自从离开保育院后,关小姐一封书信也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所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寂静之处必更寂静,热闹之上也必更热闹,先是乐聆来了,然后蒋固北来了,紧接着,四海电影公司的人也来了。

四海电影公司是来保育院拍摄纪录片的,他们想要拍一部关于全民抗战的纪录片,保育院也在取材范围之内。

一时间,小小的保育院热闹得如同初春的花园。

乐聆那日被蒋固北以“未婚夫”三个字挡住后,只气馁了一天,便愈发变本加厉地对景明琛献起殷勤来,景明琛不知他目的,难免有些回避。

一天,乐聆问景明琛:“你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样瞧不起我?”

景明琛忙解释:“不是,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乐聆却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躲我像躲瘟疫?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但我也是被逼的呀,我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坏坯子。”

他把自己的身世向景明琛道来,他是贫苦家庭出身,幼时因为家里养不起,便将他签了生死状送进了戏班子。艰苦学戏整十年,能想象到的苦都吃了,想象不到的苦也都咽了,万万没想到十几岁时赶上倒嗓,求神拜佛,到底嗓子还是毁了,成为乐老板的梦是彻底碎了。戏班子见他前途尽毁也把他赶出了门,他整个少年时光全为戏活着,没有半点别的手艺。他唱的是小生,唱柳梦梅唱李益,只晓得谈情说爱,人生如戏,他把戏台上的柔弱秉性带进了戏台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做苦力人家都不肯要。好在他有张俊俏的讨有钱太太喜欢的面孔,许太太一眼就看上了他,把他招在麾下,供他吃穿,还在自己开的运输公司里给他一席之位。

景明琛听得有些同情他:“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孤苦少年,你现在有些积蓄也有些人脉,没有想过离开许太太自己做事业吗?”

乐聆苦笑:“你以为我不想?许太太对我难道是真心?不过把我当条哈巴狗罢了!”

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你看我这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真当是做坏事给人打的?不过是得罪了许太太罢了。这位许太太性格暴戾,稍不顺她的意就是一顿打。”

景明琛吓了一跳:“那你还不赶紧离开她!”

乐聆摇头:“我可不敢,待在她身边顶多是挨打,要离开她惹怒了她,兴许连命都没了。”

他凑近景明琛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景明琛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