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听了孙文英的话却是寒毛竖起。
今天是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是九五年的最后一天。
虽然夏向远的话未必可信,时间也未必不准,但这个时候,她是不可能让他冒这个风险,哪怕这个想法可能很自私。
……其实要是坐火车她倒是没所谓,但就算是坐明早的火车,到北城也要后天晚上才能到。
她能忍受自己生孩子,但不能忍受他会出事的风险。
她伸手抓住梁肇成的手,在他说话之前就冲着电话道:“大嫂,我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你忘了吗?”
孙文英在对面愣住。
这些年其实大家来往并不多,但她偶尔还是会给林溪打电话,所以林溪有孕,预产期在一月份她是知道的,但这回公公突然发病,大家又惊又惶,一时便把林溪可能快要生产这事就给忘了。
或许她丈夫和继母那边根本就不知道。
孙文英张了张口,她想说,那要不就让二弟自己过来,可是话到嘴边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她是女人,当然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总会希望自己爱的人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公公半年前身体就出过一次状况,梁肇成已经回来过一次住了半个月。
孙文英没说出口,后面眼睛红肿的梁雪婷却恨恨道:“她预产期?她预产期有那么重要吗?哪个女人不生孩子,难道因为她要生孩子,连爸的死活二哥……”
这句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急步从电话旁走过来的朱问萍一把捂住了嘴。
梁恒毅面色铁青。
他显然是认同梁雪婷的,抿了抿唇,就对着电话那边沉声道:“弟妹不方便的话,那你自己今晚坐飞机过来。”
“大哥,”
梁肇成对着电话冷淡道,“我说过,爸的事情我会跟医生打电话,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不需要你来替我安排。你没听明白吗?你没资格替我安排任何事。”
“梁肇成!”
对面人吼道。
然后梁肇成就厌恶地皱了皱眉,道:“梁恒毅,别再跟我吼。我希望爸身体好好的,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住在最好的医院,受着最好的照顾,身边有妻子儿女都守在一旁,有没有我,其实并不重要。但是,”
“但是当年,母亲病重,住在医院最简陋的病房里,我打电话给你们,你们甚至连电话都没接,爸是在外面带兵也就算了,你不接电话是在干什么?跟妈划清界限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吼?”
对面一片哑寂中,梁肇成伸手直接摁掉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摁了摁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