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板竟将少年面前的茶碗收了起来。
“来来来,说去就去,别在这儿坐着了,进城去,进城去。”
茶摊老板推着他的背,将他从板凳上拽起来,一路推着,汇入开远门那鱼贯而入的人群之中。
回首望时,
茶摊老板正站在自己摊子面前,满脸堆笑地招着手。
穿过巍峨耸立的高大城门,映入眼是外郭城的土墙,正是这些墙,将长安城内划分成整整齐齐一百零八坊,星罗棋布,对应天上一百零八星宿——沿着墙根走,多是将要出城的居民,或是同样刚刚才进城的人,
间或贩卖各种小物的行商,
头顶带着锥帽,口中大套流利地吆喝着卖词。
宽阔平坦的大路是黄泥压成的,若是有车马轮印轧出坑来,也马上有人提着黄土和水桶填平;穿着底子单薄的布鞋走在上面,也会觉得温暖踏实。
虽说要自己逛一逛长安城,
但是初来长安的人,尚且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哪里会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呢?
到处都是人,
神色迥异的人,
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或只是匆匆地往前去,瞧不出要去向何方的。
只好站在道路中间,
有些迷茫,有些无措。
身边走过了一个男人,缠着幞头,穿着团花纹袍子,足上蹬着云靴,
和周围人不同的是,他看着迷迷糊糊的;说是迷糊,但绝不是茫然无措,
明明还是青天白日,男人脸上却已经露出这般好似醺醉的神情。他走路的脚步也虚浮,但男人只朝着一个方向走,看来是已经下定了目标,绝对不会改变的那种。
不知为何,
让人想跟着他去,跟着他去看看,他要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似是往最繁华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行人愈发多,那些深眉阔鼻,人高马大的胡人番人,亦是来往不断。跟着他左拐右拐,穿过鳞次栉比的各样铺子之后,
男人进了一家二层,飞檐画栋的小楼,
少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