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王谢听出异样,颤颤下床,点亮了烛火。
果然,越陌眼圈儿带红,目泛水光,怔怔盯着自己,一眨眼,泪珠儿滚了下来。
“这么大个人了,还哭。”王谢逗他,倘陆判没说错,他还有一炷香可以跟越陌说说体己话。
“说得也是。”越陌伸手,拉过王谢,自己躺在他大腿上,涩声道,“重芳,可能你不信,我大限快要到了。”
王谢身体登时僵硬。
“这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了无遗憾。我们年纪都大了,等我走以后,你可得好生保养,将来我会在黄泉路上迎你,倘若见你憔悴半分,便再也不见面了。”越陌抓着王谢的手,细细叮嘱,“你可不许寻死,好生活着,知道么?能死在你前头,我挺高兴,真的,倘若你比我先走,我可以熬不过去……”
“天涯……燕华啊……”王谢涩声道。
“嗯?”
“你是不是刚刚做了个梦?”
“——你如何得知?”
(二)
这么多年了,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正坐在桌案旁边,左手是卷宗,右手是笔墨,燕华不由怔了一怔。
“柳长官,多时不见。”旁边有人笑着打招呼。
燕华定睛一看,唬得马上站起行礼:“判官大人。”
陆判笼着双手:“莫慌莫慌。不过旧地重游而已。”
“旧地重游?”燕华打量四下,果是当年自己阴司办公的所在,“判官大人,莫非我阳寿已尽?”
“也不算已尽,还有一炷香。”陆判笑眯眯地,开口问,“不知柳长官有何打算?”
燕华纳头便拜:“多谢判官大人,燕华死而无憾。”
陆判弓身扶他起来:“莫要如此客气。既然死而无憾,柳长官,阳间缘分已尽,可该领阴司职责了。”
“燕华斗胆请教一事。”
“请讲。”
“便是我那王谢王重芳……”
“他累世积德行善,福报不会太差。他有他的缘法,你不必担心。”陆判道,“一炷香后,便来述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