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风顿时鼻子一酸,回身之时见龙腾正伸着右手。于是又走回到龙腾身畔,也伸出右手与他攥在一处,眼泪却也不自觉的划过面颊。
龙腾笑道:“但愿有来世,咱们在邵百花酒楼,不醉不休。”
郗风面容耸动,终是说不出话来,当下甩脱龙腾,施展轻功,三两步便已奔出十余丈。不多时只听得东边地字军中起了一阵喧哗,随即没了动静。
龙腾不知郗风有否突围,多想无益,便不再考虑。他见其余三人皆是镇定自若,便问道:“你们怕不怕?”
叶美景笑道:“与你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倘若不幸身死,那便可以见到爹爹妈妈与辰儿,那就更不觉害怕了。”
龙四二人亦道:“若是死后能见到二哥三哥他们,我们也不怕。”
龙腾勉强笑道:“能与你们并路同行,我也不怕。”话虽如此,仍觉得心中惴惴,生怕如郗风所说,天亮之后大军便要发起进攻。一时间心乱如麻,只盼着夜晚就这么一直下去,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然而黑夜再长,终有黎明破晓。龙腾四人一夜不曾合眼,眼见东方的红日缓缓升起,各自也心跳加快,仿佛升起的不是太阳,而是催命符。四人将剩余的干粮清水分食,便准备迎接这最后的命运。
苦候一上午,围军并未发动进攻。直到了日上中天时分,才有一彪人马从正西方向而来。龙腾认出来了是昭续的大旗,心中暗叹一声,对龙四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昭续来了。”
叶美景道:“龙哥哥,你给我一把匕首。若是你不幸身故,景儿立时自尽。”
龙腾知道叶美景怕兵败受辱,情知自己若是不能护她周全,还真不如她就自杀而亡。当下取了随身匕首交给了叶美景。
昭续来的极快,不多时便已到近处。为首之人跨着一匹雄壮的白马,身着绛色镶金锦袍,腰悬佩剑,正是昭续,身后跟着一队精兵,约有万人之众。众军在龙腾等人面前半里左右便按军不动了。昭续策马上前,大声说道:“雪原王,我中州皇室待你天高地厚之恩,将你自布衣擢生为王爵,你为何要行此大逆之事?”
龙腾不喜做伪,当即说道:“好了,你也毋须再虚情假意了。龙某落到这般地步,难道不是你昭续一手策划吗?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王也不需多言,想除龙腾灭口,只管放马过来!”
昭续听到“灭口”二字,顿时目露寒光,随即一挥手,大喝道:“将叛贼龙腾拿下!”
话音一落,立时有百余人策马出列,径往龙腾等人去了。
龙腾大笑道:“龙某不提西山救驾,单是你昭续被困石阁,是谁舍命救你?你既忘恩负义,龙腾也绝不束手就擒。想杀龙腾,尽管过来!”
那百余名骑兵闻听昭续催促,当即各持刀枪拼杀而来。
龙腾道:“四弟七妹,你们保护夫人。”吩咐一毕,翻身上马,舞动雷霆之刃便冲入了阵中。中州大军虽说善战,但对上龙腾如何能讨好?只见龙腾横冲直撞,左右拼杀,势如虎趟羊群一般,眨眼的功夫将这百余小队斩杀殆尽。
昭续大惊失色,他知龙腾英勇,哪想到他会如此神武。当下又传下军令,分兵一千人去诛杀龙腾,另外一千人去捉拿叶美景。却见龙腾如同天神下凡,那千人小队丝毫占不到便宜,被龙腾数趟冲杀,又死伤六七百。正欲斩尽杀绝之际,忽听叶美景一声惊呼,龙腾连忙回头,一看之下发现龙四胸口中枪,枪刃已透背而出。原来龙四前日力扛千斤闸时已受了内伤,这两日又舟车劳顿不曾恢复,斩杀百余人后被一名骑兵当胸刺中。又听得一声惨叫,龙七见四哥重创,分神之际也被利刃砍倒。
一众军士里三丛外三丛的将叶美景团团围住,龙腾想要相救已然不及。只听叶美景喊道:“龙哥哥,景儿先走一步了。”顿时将匕首刺入心口。
龙腾心如刀绞,仗着有锁子甲护身,催动战马只攻不守,不片刻冲散重围,到了叶美景跟前。他翻身下马,只见叶美景气若游丝,唤了两声叶美景才缓缓睁开双目,她见龙腾目中含泪,勉强安慰道:“龙哥哥,我们……我们生生世世……都会是夫妻,我的这一世,已经……”说到此处,一口气缓不上来,就此香消玉殒。
这时一名骑兵又持枪搠至,忽听得龙腾一声大喝,那骑兵闻声顿时惊的体如筛糠,及至瞧见龙腾目流血泪披于面颊,登时吓得肝胆俱裂,倒栽于马下。
龙腾抱起叶美景飞身上马,将其倚在怀中稳妥,随即舞动雷霆之刃朝着昭续处厮杀。昭续知他盛怒之下欲杀己报仇,当下催促众军全军出击。却见龙腾奋起神威,往来驰骤刺杀、掌毙、马踏,不半柱香功夫杀的众军血流成河,只剩下不足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