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难以置信后退一步,她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愣神良久,才向章之微确认:“你方才是不是说错了?”
章之微讶然:“陆叔叔没说?他想收养我。”
陆太太大惊,陆老板咳出声,他嘟囔一句什么,没人能听清。
陆廷镇柔声:“微微。”
陆太太惊骇,打断陆廷镇:“你做了什么?”
陆廷镇说:“什么都没做。”
陆太太不信,她仍握着章之微双手,恳切开口:“好孩子,他做了什么坏事?”
章之微说:“嗯……这算坏事吗?”
——当然算。
陆太太要落下眼泪,温柔拉着章之微的手,只愧疚地说自己没有教好陆廷镇,才让章之微吃尽苦头,居然连这种不成调的昏话也讲出……谈这些事情的时候,陆太太赶走陆廷镇和陆老板,让他们父子俩商议,她则是陪着章之微,连自己脖颈中常挂的一个玉佛也摘下,挂到章之微脖颈上。
章之微当然知道那尊佛,是陆老板的母亲送给陆太太的,陆太太现在执意要给她,背后含义,不言而喻。
她不敢收,又担心会掉在地上跌碎——都说好玉需人养,这上好的玉被珍重多年,光泽莹润,水头足,就这样悬于章之微脖颈。章之微低头,伸手触,只觉珍贵,有些承受不起。
陆太太瞧:“很配你。”
章之微斟酌语言,尝试推辞,陆太太只摇头:“微微,这么多年……你还要拒绝吗?”
章之微握住玉:“什么?”
“廷镇的心思,我们都清楚,”陆太太放下手,她温柔望章之微,“我们都已经老了,今后的事情,属于你们……廷镇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干涉。”
章之微不知该说什么,陆太太靠近她,以怜爱的姿态,亲了亲章之微的额头:“微微,欢迎你回家。”
……
陆老板和章之微的沟通仍旧很少,就像当初暗中给予她帮助、送她离开,今时今日,陆老板对章之微的欢迎,也仅仅限于晚餐上对她如今学业的关心。不可置否的一点是,陆老板很欣赏她仍旧求学、以及她选择继续读书这件事。尽管陆老板仍迫切想要拥有一个继承者,但在陆廷镇三言两语拒绝后,他也短暂放弃这个念头,不再提起。
晚餐后,章之微才又回到陆廷镇的那个已经改造完成的房子中。陈妈头发白了不少,她没有那么多顾忌,从见到章之微就开始落泪,抱着她哽咽质问,为何如此狠心抛下这些、一走了之……
她仍旧为章之微炖好冬瓜盅,并将她们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蓬松柔软。
已经三年了。
章之微的确感受到港城的变化,许多英资企业开始计划着退出,那些英国的差佬不再以往那般理直气壮地神气,尽管尚未回归祖国怀抱,但仍旧有许多东西在悄然改变。总体而言,市民参与公共事务的欲望并不算高,对于大部分民众而言,十年后的事情似乎和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多变化……但总有想要凭风直上的人,从消息刚出时便早早做好规划,以抢占先机。
陆廷镇和陈修泽便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