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温寒根本不知道邹亦时的情况,更不知道他面临的艰难抉择,她已经和留守的士兵分发好了暖宝宝。她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所以在好几个小姑娘甜甜地说道“我长大也要像这个军人阿姨一样,要乐于助人,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时,她差点热泪盈眶,哽咽地说道:“你要是叫我姐姐,我想我会更开心的!”
被人无条件依赖和信任的感觉很美好,很温暖,以至于温寒浑身湿透到裤脚下都能淌成河,她都不觉得冷,心里像是揣了小火炉,一直温热着。
忙乎完了,她正准备去看看病人,换换药,有直升机轰隆隆地飞过来,上头麻利地下来一个队员,她扭头跟过去,就见他冲医疗基地里的医护人员喊道:“现在紧急救援中出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需要一位体重在五十公斤以下的女士进行配合救援,请大家迅速集合!”
温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琢磨自己才九十多斤,在条件范围内,就很自觉地靠了过去。
几个护士医生不情不愿地凑过来,嘴里七嘴八舌地嘟囔着。
“什么救援啊,还非要女人过去!”
“对啊,还要瘦子,搞得人心惶惶的。”
“去救援的不是邹亦时吗?他那样的人物怎么还需要别人帮忙?八成情况凶险,兴许过去还送命呢!”
“就是,再说了,我们是医疗组的,他们是救援组,平时我们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帮忙,这会儿他们有事了,倒懂得使唤我们。”
“使唤就使唤吧,问题是他们的活可是要命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命没了,碍着人家啥事?到最后,人家活得好好的,你自个儿成一烈士!”
越是危急时刻,越是暴露人性黑暗的时候,温寒自认为自己不是圣母,但也受不了她们的尖酸刻薄,当即撇撇嘴道:“放心,邹上尉不是要小于五十公斤的吗?你们就是想去,也不达标,把心安安分分地放回肚子里吧!”
她被雨水浇得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眼睛却是更加透彻澄明,一头黑发披着,配上凌厉的语气,还怪吓人的。那几个人心里不满,嘴上却是没了抱怨。
那名队员神色焦急,但是为了征得大家的同意,还是仔细地说明了现场的情况和可能遇到的危险,这一说更没人去了,个个推搡着往后退,要是脚下有沙子,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去。
“我去吧!”温寒举起手冲那队员挥了挥,眼神坚定,没那么多斤斤计较的情绪,一派坦荡自然。那队员面色更加纠结,等温寒走到他身边时,他很是为难地小声说道:“邹上尉好像不想让你来!”
这里谁不知道这温大夫是邹上尉的命根子,要是温大夫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落不着好。
“没事儿,我好歹是医生,幸存者救出来,我第一时间就能做抢救,再者我心理素质强,能配合你们工作。”她一回头,勾唇一笑,拿下巴冲那几个目光躲闪的人努了努,道:“你确定带她们过去不是添乱?”
那队员想了想,也确实如此,温大夫遇事沉着冷静,能顾全大局,并且专业知识强,比起这些胆子比针尖还小的人,确实好太多。
思及此,他一点头,做了决定:“那好,温大夫,就麻烦你了!”
温寒跟着他上了直升机,她还是头一次坐直升机,只觉得这种看起来高大上的交通工具其实坐起来一点都不舒服,机翼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吵得耳膜快穿孔了不说,机身也比客机要颠簸得多,她像是开了振动模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晃动,直晃得她头晕眼花,胃里波涛汹涌,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她被晃得七荤八素,心里吐槽着,那些个说能在直升机里谈情说爱的人,八成根本没坐过真正的直升机。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温寒已经被晃得不知道天南地北,她往下瞧了一眼,只觉得下面的水浪一波一波的,晃得她头晕眼花,她重心不稳,扶着机舱壁踉跄了一下。
那个准备下降的队员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待她坐稳了,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温大夫,你要是害怕,要不就别下去了。”
温寒一乐,有点哭笑不得:“你要劝早点劝啊!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来这马后炮!害怕确实有点,不过我要是下不去,估计别人更下不去。”
她话里带了玩笑的意味,眼神却高冷依旧,一双澄澈的眼里透出一丝不屑。那队员心中想着,可不能把温大夫和其他女人相提并论,她性格坚毅清冷,柔中带刚,是能顾全大局的人,不像一般女人,遇到大事慌张无措不说,只懂得把自己扎堆在弱势群体之中,认为有担当这样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压根不属于她们那样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