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全忠得胜归营,好不得意,苏护却是沙场宿将,心中并无半分喜意,“今日虽破敌一阵,然崇侯虎乃北地之主,请兵益将不过等闲,如此三番,我冀州必危!”
副将赵丙闻言,知道苏护已经有了悔意,不由劝道:“君侯前者题反诗,今日杀军斩将,拒敌王命,此皆不赦之罪。倘朝廷盛怒之下,又点几路兵来,冀州不过弹丸之地,立见倾危。若依末将愚见,那崇氏新败,人心不稳。不如我们暗劫营寨,杀他个片甲不存。崇侯虎若死,则北境必乱,无论西伯侯还是东伯侯出手,我们只要择一强者依附,必可保全宗社。”
苏护闻言大喜,随即传令苏全忠领三千人马出西门十里,五冈镇埋伏。于是陈季贞统左营,赵丙统右营,苏护自统中营。时值黄昏之际,人衔枚,马摘辔,大军悄无声息的遁出城去。
只是冀州众人并不知晓,就在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天空中两只鹞鹰盘旋飞舞,将城下这一切变故尽收眼底。熟知剧情走向的夏恒自然知晓,苏护一行乃是半夜劫营,而苏全忠的任务则是在崇侯虎兵败后用以截杀崇氏父子的。待得两队人马渐行渐远,北海狼骑终于结束一天的休息。当夜,明月高悬,冰原雪狼眼泛绿芒,夜间行动不受丝毫影响。黑影重重,竟是向着苏全忠所埋伏的位置冲去——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的崇城大营当中,崇侯虎正为自己长子压惊,多年不掌军事,养尊处优的北伯候早已将军中不饮酒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将皆是喝的酩酊大醉。
“父侯,孩儿惭愧,本想诈败引那苏家贼子出城,却不料立足未稳便真败一阵,更折了梅武将军!”崇应彪虽好武事,但却是第一次掌军,不料竟会败得如此凄惨。
“胜败乃兵家常事,那苏贼父子皆是马上将军,冀州以东毗邻东夷部落,常年战事不断,吾儿能有此败并不稀奇!”崇侯虎闻言劝慰道,“为父当年纵横冰原,未尝一败,明日出阵,必为吾儿报今日之仇!”
“可我们不是与夏王约定只输不胜么?”
“只输不胜,怎见我崇城精锐的厉害。明日且先胜他一阵,再做计较,切莫让那北海王小瞧我等!”崇侯虎几杯酒下肚,顿时便放飞自我,在自家儿子面前信心满满的说道。
“杀……”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巨浪般的喊杀声,崇侯虎匆忙出帐,那整个大营已是一片火海,乱兵左冲右突。只见那冀州苏护,一骑马,一条枪,直杀入阵来。金盔甲,大红袍,玉束带,青骢马,火龙枪,飞驰之间竟无一合之敌。
苏护远远看见崇侯虎大帐,嘴角露出一抹狰狞兴奋的笑意,随即扬天长喝道:“崇贼休走,速速受缚!”
崇侯虎见状,一身酒意尽化做冷汗淌了出来。就如那酒驾碰上查车的司机一般,转头发足狂奔。
“哈哈哈……”苏护扬鞭大笑道,“捉拿崇贼,死活不论,执其头者赏万金!”
冀州军士闻言齐齐呼和一声,如发疯一般朝着崇侯虎中军大帐冲杀而来。
崇侯虎慌不择路,好歹在亲兵的护佑之下,抢来一匹战马,翻身便朝营外逃去。长子崇应彪保护,父子杀一条血路逃走,好似丧家之犬一般。冀州人马,凶如猛虎,恶似豺狼,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满沟渠。苏护赶杀崇城败残人马约二十余里,才传令鸣金收军。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苏护夜袭崇侯虎的时候,苏全忠正顶盔贯甲,约束麾下士兵,只待那崇氏父子逃至此处,好将他们一举擒拿。正在此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不息的狼嚎之声。
“怎么回事?”苏全忠从未与狼骑交手,不明白狼啸乃是北海军号。待其愕然回头,只见那四周阴翳之中似是亮起无数碧绿灯笼,随即便传来“隆隆”的铁骑奔袭之声,“不好……有埋伏!”
猎手变成了猎物,苏全忠毕竟年轻,慌乱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指挥队伍,好歹凭借一腔血勇,拍马向前冲去,“儿郎们,随某杀出去!”
“哦……”四周传来参差不齐的应和声,随即便被惨叫所充斥。战狼这种食物链顶端生物对马匹有天然克制,在凄厉的狼吼声中,冀州军人仰马翻,阵型大乱。苏全忠心中慌乱,只朝着记忆中的冀州方向,纵马疾行。
“嗡……”黑夜中,一道巨大的爆鸣声在苏全忠背后响起,全忠无愧其勇将之名,使一招鞍里藏身,整个人斜斜挂在坐骑一侧,这才勉强躲过钟无艳一锤之威。但座下战马却被直接敲碎头颅,委顿倒地。
苏全忠仗着身手灵动,方天画戟甫一撑地,一个翻身之后便稳稳的立在地上。心中却暗道不好,在这等局势下失却坐骑,再想逃走只怕是难如登天。
“小子,这个时候还敢分心!”声如闷雷,一个全身红色重甲的壮硕大汉自阴翳中缓缓走出,狰狞的巨大拳套在夜色中隐隐闪烁着血色光华。
“你们是何人?”苏全忠面色一紧,只看气势就知来人是个高手。他这才注意到,今晚遭遇的伏兵尽皆骑着巨狼,全不似崇城打扮。
“某家……北海廉颇!”一声暴喝,随即苏全忠便看到眼前硕大身影如巨山倾颓一般向自己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