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已经俯身从面前的一个箩筐里拿起另一块巴掌大的石牌念了起来,“怀来府清河里人……”
在李汗青面前摆着四个箩筐,里面装着的都是巴掌大刻满战死者姓名和籍贯的石牌,他一一念着,等候在一旁的韩庭虎、王东壁、苟富贵和薛涛便接过他念过的石牌,一一放到对应的尸骸上去。
石牌很多,李汗青念得很慢,众将士默默听着,神情专注。
记住他们,记住这些战死的兄弟……如果我在下一场战斗中不幸死去,一定也会有人记住我的名字!
这,就够了!
李汗青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但是他无法给战死的兄弟更多的哀荣。
“记住他们!”
将最后一个石牌递到薛涛手里,李汗青再次环顾众将士,声音一扬,“我们还来接他们回家!”
说着,李汗青顿了顿,轻声地吟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众将士跟着和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悲戚,好似一曲哀乐慢慢奏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夜风习习,冰冷微寒,带着低沉悲戚的哀歌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歌声飘上了城头,西门门楼上一干将领都听到了,刚把姚仲义和张文彬送下楼的夏伯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人!”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两鬓已经斑白的老将神色一沉,调头一声厉喝,“去看看是谁在嚎丧,让他们给老子闭嘴……”
“让他们唱吧!”
夏伯言却轻轻地摆了摆手止住了应声上前的卫士,回头望向了那将领,眉头已然舒展,“安国,哀兵可用呐!”
“呃……”
那叫“安国”的老将一怔,神色犹豫,“大人,只怕稍有不善……”
哀兵的确可用,却不好用,只怕稍有不善,就会士气尽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叫“安国”的老将话音未落,却听得那歌声分明又高亢了几分,就连城头都有将士跟着和了起来,不禁一怔,咽下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