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刘启都未想过要陪我来,而他却没有一点迟疑。
他笑:“每回你对我说谢谢,表情都很严肃。”
“啊?”我纳闷,“什么时候?”
“上次在星巴克也是。”
我想到自己后来一个人在大街上跟丢了魂似的,很不自在地反问:“有吗?再说了,你是老师,我是你手下的学生,肯定不能对你嘻嘻……哈哈……的……”
我缓缓顿住,没再往下说,因为发现他看我的眼色不太对。只见他敛去笑容,眉毛拧起来,视线落在我的嘴上,然后又移开,给我的感觉好像是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盯住我的唇。
“我真的说错话了?”我又问。
这下,他好像明白了,摇了摇头,还冲我努力挤了个笑脸,随即将头转过去,后脑勺依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我发现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便急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晕车了?”
他却再没有搭理我。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除夕的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好像转瞬之间反应就变迟钝了,连说话都要重复两三遍才能听懂,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慕承和。
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冒上心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过多久,大巴缓缓减下速来,最后居然停了。司机一打听,才知道前面遇见了什么车祸,只能单向放行。
这一停,司机就将油门熄了,过了会儿居然还关掉冷气。不到几分钟,车内的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听见乘客纷纷抱怨,司机不耐烦地解释说:“我们用多少油,公司是有规定的,现在也不知道堵多久,只能省着花。我顶多开一会儿,关一会儿了。”
即使这样,仍然感觉到闷热。
慕承和一直没有动,眼睛紧闭,眉毛微蹙。
我记得他很怕热,也怕他热起来更难受,于是从手袋里翻出了记事本,扯了几页下来,叠在一起给他扇风。
他终于睁眼看了我一下,张口说了四个字:“薛桐,不用。”
我说:“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合着眼,并无表情。
看着他的脸,想起小时,爸爸在世,我们家还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他每回扛煤气罐回家,都要上八楼。老爸长得胖,特别爱出汗,爬不了两层就会放下来歇口气,全身汗流浃背。我便追在后面,拿着小扇子踮起脚给他扇风。其实那点凉爽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老爸总会很高兴地说:“桐桐真是爸爸的好宝贝儿。”偶尔在闷热难熬、又停电的夜晚,老爸也会拿着把纸扇子睡在旁边给我扇凉,而自己却汗如雨下。一般情况下,我还没睡着,他就开始鼾声大作了。
回忆起这类琐事来,再想到陈妍的猝然离世,慕承和的急病,难免备感伤感,于是心中更加难受。渐渐地扇风的频率开始变慢,手腕觉得酸疼,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坚持没多久,还是慢慢地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