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两人一个是奉恩镇国公府的嫡长子,一个是领侍卫内大臣,军机章京上行走觉罗雅尔哈善的嫡次女,身份最是般配不过。选秀时,走走关系,托宫中贵人指婚,这亲事便水到渠成了。哪料到突然间天降横祸,镇国公府被夺爵流放,而她的阿玛却不断高升,如今,两人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再无在一起的可能,她阿玛又盯上了十一阿哥嫡福晋的位置,欲把她嫁过去。
觉罗氏心中的不甘可以想见,但身为女子,不能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他人的摆布,无奈的沿着自己既定的命运走下去。
既已认了命,心中的希冀、躁动和不甘,自然会一点点消散,久而久之,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死寂。是以,等待了一段时日,在得到嘉妃召见的消息后,觉罗氏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略略整理衣摆,便跟随传召的太监朝储秀宫一步步走去,心中波澜不惊。
储秀宫里,见到面容沉静,举止端庄的觉罗氏,嘉妃心下非常满意。
觉罗氏的阿玛雅尔哈善如今已被晋为一等忠达公,授抚远大将军,英武殿大学士,兼领侍卫内大臣等职,手握一方兵力又控制着京畿防务,比之皇上替纯郡王挑选的嫡福晋佟佳氏的身世,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家世显赫,人又是个大方妥帖的,叫嘉妃怎么能不暗自得意。
但是,不待她得意完,传至储秀宫的一道圣谕打碎了她的美梦,令她当场色变。
觉罗氏瞥一眼脸色难看的嘉妃,小心翼翼的行礼,接下‘皇上乾清宫召见’的旨意,起身后,面上不显,心中却再次忐忑起来。
待她随着前来传旨的太监离开储秀宫,前去觐见皇帝,嘉妃一把扫落手边案几上的茶杯,指着身旁一名心腹太监狠声命令道:“你,跟去看看,探得情况后即刻回来禀明本宫。”
被点到的太监连忙跪下应诺,半点不敢耽误的疾奔至乾清宫打探情况。
皇帝屏退宫人,独留下吴书来侍奉,在乾清宫偏殿召见了觉罗氏,两人长谈了约一个时辰,待觉罗氏出得宫门,脸上已经全没了进宫时的凝重,整个人仿似突然间脱胎换骨般轻松。
由于两人是密谈,身边没有宫人在侧,门边又有侍卫重重把守,吴书来更是不可能被收买,是以,任宫中众人手段用尽,依旧没有办法探得任何消息,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皇帝发下谕旨揭示其中关窍。要知道,自今年选秀开始到临近结束,觉罗氏是第一个得帝王召见的秀女,其分量,不可谓不重。
有略微知情者,已经开始笑话嘉妃,儿媳没招到,倒是给自己招了个劲敌。观皇上宣觉罗氏觐见时的架势,慎重至极,若她真个被记名,后宫又有一场争宠的大戏可看了!
嘉妃对流言不置可否,只在储秀宫中静候结果。
待‘觉罗氏甚得皇帝青眼’的消息从宫中传出,辗转传至觉罗雅尔哈善耳里,正在兵部办差的雅尔哈善急急放下手头事务,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去,迫不及待的想找女儿问明原委。
他前脚刚跨进家门,还未来得及找女儿询问,一道圣旨后脚便跟了进来,震的他错愕不已,错愕过后,顿时又转为惊喜,内里直道:长生天保佑,我觉罗雅尔哈善有福了!
原想着女儿做纯郡王福晋,家世上还差了那么一点,做侧福晋,以他如今的身份,又是一种辱没,攀附谄媚之意太过明显,平白被人低看一等。不若送她进十一阿哥府,做十一阿哥的嫡福晋,也可算是天造地设,各得其所。
十一阿哥虽然是嘉妃所出,平日却与纯郡王感情甚笃,是众皇子阿哥中与纯郡王关系最为亲厚者。女儿嫁予他,身世般配不说,还可使觉罗府间接攀附上未来储君,又全没有站队夺嫡的危险。十一阿哥醉情于书法,无心政事,这一点,朝中尽人皆知。只要他安安稳稳,本本分分,未来一个亲王爵那是板上钉钉的。做了他的岳丈,既得了便宜又少了麻烦,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