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见面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俞兮依旧住在陈沐家,沈砚则照常去学校,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她并不想让他在这件事上分心,虽然他是她的男朋友,困难时刻理应陪在身边。
沈砚还想再挣扎,但看俞兮神色认真也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懂她,之前的那么多苦他们都挺过来了,这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虽然俞凯国生她养她,在她14岁之前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但他后来失去人性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全部都既往不咎,还曾一度想把他拉出地狱,她不恨他,也并没有对他做些什么,只这一点就足够还他的养育。
没有伤心,只有荒缪嘲讽,他懂她的意思,也愿意尊重她的想法。
在听到学校因为担心这件事给她造成压力,从此一蹶不振,不惜为此从省外调了业内十分有名的心理医生的内部传闻时,他只是轻笑了声。
他们都小瞧了俞兮,她清醒独立爱憎分明,在她心里俞凯国的死顶多只能掀起一点小浪,扑都扑不上来的那种,她分得清是非,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人就放弃自己的前途,不管是俞凯国还是他,都是如此。
她从来不是什么柔弱白花,她是徒手攀壁脚踏尸骸无畏生死的独狼,那些曾经步步踏血的痕迹被岁月冲刷,但她刻进骨髓的东西却永远不会改变,她打破惯例,作为女生在弱势科目杀出一片血雨腥风,被催促着长大的小孩总是满身荆棘,她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只是话虽是这样,但在俞兮住在陈沐家的这段时间里,正对着她房间窗户的路灯下,有人总是守在那,长久而安静,直到那远处的房间灯光暗下来,他才会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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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透过蓊蓊郁郁的绿叶,在地面上洒下大片斑驳,微风徐徐吹过,柳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几片细叶被风刮下,掉落进刚被轮胎碾压过的水洼里,波澜凌乱涟漪荡开,染上属于尘世缱绻的春色。
昨晚刚下过雨,空气中流动着清新的微粒子,初升的太阳高挂空中,天湛蓝一片;开的娇艳饱满的瓣膜上滴了满片露水,暮色蒙蒙欲滴不坠。
今天是个十足好的春日,也是俞凯国正式下葬的日子。
俞兮昨天晚上和陈沐一起去警察局把俞凯国的尸体领了回来,那警官看他们俩年纪不大,了解完情况后主动提出帮忙,把尸体送去附近的火葬场,陈沐没让她沾一下手,全程跟着忙前忙后,许是怕她看见俞凯国的尸体受不了情绪崩溃,她本来也没想看,便也顺了陈沐的意思。
早上八点,一行人驱车朝墓园驶去,到了地方,殡仪馆的人已经准备就绪,火化入葬一条龙服务,八点半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座无虚席,俞兮抬眼看向远处,赵余意还没来,仪式九点正式开始,距离现在还剩不到十分钟。
一旁的陈母有些按耐不住,赵余意要来的事她也知道,面对自己二三十年没见的姐姐,一向从容温柔的她也难得的有些焦急,陈父站在她身侧,低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再旁边是面色有些冷的陈沐。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压低的议论声,高跟鞋踩踏在石板上发出啪嗒的声响,那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几分从容惬意,在周围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都朝那来源看去,俞兮愣了下,慢半拍的抬起头。
一名穿着女式西装,身姿挺拔优雅的女人自不远方走来,身材恰当好处,乌黑的长发散在脑后,微风拂过,一对温柔恬淡平静从容的眉眼暴露在空气中,嘴角挂着和煦浅淡的笑,脚上踩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却并不显突兀,知性成熟风韵更胜从前,温柔和煦中带着淡淡的压迫,但又转瞬即逝让人捉不着影。
“赵余意不是和俞凯国离婚后再嫁了…”
“瞧她这样子,现在在婆家肯定威风的很呢”
“她当年连女儿都不要,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