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巨柏林,密叶间偷隙的烈日阳光,是一日下午最慵懒的两三点时候,少女的呢喃从远处传来’……
疾风骤雨、打雷闪电的声音穿越阵法炸响在半山竹屋的舒越耳边。
只听见一声“轰隆——”——
青年终于从无边无际的梦中惊醒,一双来不及收敛的幽蓝色竖瞳在黑夜中极其骇人,但咬紧的嘴唇中却没有透漏出半个字。
舒越深呼吸了一口气,身体从紧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双手缓缓松开了抓得变形的被褥,他从矮床上坐起身,扶着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
‘又梦到了……’舒越轻叹一声。
又是一声惊雷传来,舒越也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勉力下了矮床,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走到半山竹屋的飘窗边,随手拾起那张下午时候盖过的毯子披在身上,抬首眺望。
阵法外瓢泼大雨、雷鸣电闪,惊雷声倒是一阵接着一阵,但雨点却一丝一毫都没有越过那道无形的屏障、到阵法中来,此时的舒越已经对此不甚称奇。
他那因为这个梦而脱力的身体开始乏累,舒越也不勉强自己非得回到床上了,就随意靠坐到飘窗边,紧了紧毯子的边角,缩在飘窗壁边望着阵法外的瓢泼大雨发呆。
他突然想起在酆都罗山的这三年,西生形宫从不下雨。
这个时候舒越感受着空气中的潮湿,竟生出一些亲近和思念的滋味,但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梦境中的场景——
高耸入云的巨柏林,密叶间偷隙的烈日阳光就像一块块被打碎的光斑,落在枝杈间偷闲的舒越身上,也是半梦半醒之间。
也是半梦半醒之间,一日下午最慵懒的两三点时候,少女的呢喃声从远处传来,借着千里传音的法术,在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幻境的舒越的耳边响起。
——“舒越,你喜欢我吗?”
……
……
舒越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甚至他都不记得这个问题是否真的有提起过。
就像是那天早训结束过后,枝杈上偷偷眯一下的自己,迷迷糊糊做的一个梦,一个简陋得只由一句话构成的梦。
青年微微闭眼,将那个明媚但冰冷的画面从脑海中淡却,回顾自己离开阴界的这些天以来,舒越猛然发觉竟然除了在袁家的那一晚,其余日子居然都睡不踏实。
‘难道是因为自己妖性是蛇?’
舒越惨笑一声,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抛掷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