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是懒得计较自己得罪过谁,能在柒州都城使唤得动官兵的,无非也就寥寥数人。
指尖覆上帝君脖颈处的伤口,一双眼直勾勾索向他,揶揄道:“我这般好脾气的人,能得罪谁?”
帝君眸子一闪,避过我的目光,轻声道:“先离开。”
暗道狭长昏暗,霉气弥漫,我的衣玦又和帝君的绑在一处,两人便只能紧贴着朝前走。
从前小九同我讲,他们做狐狸的最会魅惑男人,也最懂男人。
一个男儿郎疼人不疼人,是能从细小的微处察觉出来的。
按照小九对我的敦敦教诲无数举例,如今如帝君这般,走路只顾自己,丝毫不怜惜走了几个时辰不停歇的我累是不累,便不是个疼人的。
徐意为人谨慎,这条暗道直通柒州帝城乡郊,就是忒长了些,也不知当时挖了多久,却是个大工程。
夜半阑珊,在村里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的。
老阿公古寿九十九,说是前年才送走七十六岁的小儿子。
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免唏嘘难平意,可阿公同我们闲话起来,却是平常的很。
“活得太久,只想早些归天和妻儿子女团聚。”
阿公拿一盏煤油灯放在桌上,笑道:“只有这间屋子还干净些,要委屈两位公子挤一挤了。”
偏头看一眼床铺,笑道:“不妨事。”
帝君盯着阿公,道:“多少人苦寻秘术求长生,老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何能轻言求死?”
“公子可听过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一个人独活,好没意思的。人一生呐,不过吃穿二字,外加喜怒哀乐仇困苦而已。”老翁摇头轻笑。
……
老翁走后,帝君拿起桌上的干饼,先是掰了一小块,接着又将指甲大的小块饼子一分为二,皱着眉头吃进嘴里。
瞧他苦着脸嚼了又嚼,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干饼咽下,便盯着桌上煤油灯,不再碰眼前的干饼。
心里微微叹口气,自怀中摸出逃跑前从冠楼拿的两块绿豆糕,轻轻掀开帕子,推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