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芹默默地站在边上流泪,听着他兄弟低声诉说着前尘旧事,看着站在一边暗暗垂泪的女子,心中暗暗祈祷着,团圆了,但愿一切都能团圆!
那曹颀拉过身旁的女孩子,道:“这是茹缇,可怜我一家骨肉,如今只剩得我们两人了。原只想攀附高门,恨曹家对待我母亲不公,甚至娶妻生子,我都不肯回曹家一次,茹缇也从不曾进过家门,实在惭愧!”
那女子盈盈下拜:“见过伯父,见过兄长!”
正当他们一家团聚之时,只听得那边空空和尚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大家才止住悲戚,俱满怀期许地望着他。那空空和尚叹口气道:“我恰遇了一个在王府里伺候过襄玉的老婆子,据她说,襄玉被抢来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宫里,一直是用药药晕过去的,一乘素轿就抬走了,也不知到了宫里怎么样了。”
“不要啊!襄玉!”不待他说完,雪芹就不可遏制地一声声叫道:“不可以!不可以啊!”
“不可以不可以的!这……这可如何是好!”若荣也哭道:“可怜襄玉如此年幼,怎么可以经受这样的折辱!”
茹缇闻言,竖起柳眉:“让我去会一会这个什么怡亲王爷,他这是强抢民女!我就不信,这天子脚下,他堂堂王爷,连一句道理也听不懂!”
空空和尚道:“姑娘所言虽有理,只是那怡亲王爷,又岂是你能见到的!”
曹颀亦低声叹息道:“世间事是不是都如此因果循环!这是不是又一个熙嫔颦如?”
熙嫔颦如!此言一出,大家俱都愣在当地,眼前闪过了,却是熙嫔颦如那哀怨纠结的一生。
“熙嫔!对了!咱们还有一个办法,唯一一个办法,如今求怡亲王肯定已无济于事,咱们去求慎郡王吧!慎郡王是颦如之子,与曹家沾亲带故,又是性情之人,又深得万岁信任,又对襄玉之时深知原委,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曹颀说道。
雪芹闻言,如病急乱投医般叫道:“我见过慎郡王,那王爷是最至情至性之人,深得当今万岁器重,他一定能想办法救出襄玉!”
空空和尚亦叹息道:“如今此般境况,怕是任谁都回天乏术!”
……
慎郡王府大门紧闭,府内詹事、长史官张守能见是王爷亲眷,丝毫无怠慢之意,笑脸相迎,留下曹颀父女、空空和尚在门房喝茶,却将雪芹父子请到正厅,殷勤伺候茶水,却言道王爷自从卸任出来,早已不问世事,如今与郑板桥等一行多人出外云游,吟诗作画去了,少则个把月,多则一年半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雪芹不甘心,仍是将所来目的合盘托出,转托那张守能代为转告王爷,此乃十万火急之事。张守能听罢,沉吟一笑,说:“按理此事不该小人听闻,小人也会当做全然不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内中涉及过多皇家隐私,如果真的生米已做成熟饭,任谁出面,怕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惹得万岁爷龙颜大怒,难免不会起杀人灭口之心。诸位大人如需小人回奏王爷,小人必当一字不错转告,如一意要等王爷回来进宫去向万岁讨情,一则王爷归府时日未定,二则恐怕此传言一出,被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听闻,对大人等有害无益,三则这时间也耽搁不起。还请各位大人定夺!”
这些时日辗转与平郡王府、怡亲王府、慎郡王府之前,眼见得侯门王府庭院深深、如天渊之隔,虽多有血亲联络,如今却因为家道中落、世事沧桑而落得不得门而入,虽万分危急,亦无可如何,若容越思越想,心中早已灰了大半,想了想道:“罢了!我等回去了。你无需对王爷即任何人提及此事,权当我等不曾来过好了!”
…………
西山仍是那个西山,小屋仍是那间小屋,却已是物是人非。
一见若容等人,蕙兰大哭着道:“先生啊!你快拿个主意吧!前日那些黑衣人又来了,用剑指着子佩姨姨,恶狠狠地说,如果我们想活命,就不许乱说话,否则他们就……就……”
“让他们来杀了我吧!襄玉救不回来,我也不活着了!”子佩倒在床上,哀哀哭道。
雪芹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若荣喃喃道:“茫茫天地,何处容我等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