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毁的又何止是这把断剑。自己因祈雨不得,通天观内已然有了流言。若今日再传出自己在驱邪时杀了官家女眷,那真是不好办了。
流月闭了闭双眼,而府中的穆大夫此时已赶了过来。他先是被眼前的一幕震了一震,接着便赶忙放下医箱,让流月别拔剑,自己则托起徐蒹的手,把起了脉。
穆大夫把脉的时候,众人都自发地安静下来。须臾,穆大夫脸色沉重地抬起头低声说道:“大人孩子都没了……”
闵瑶抖了抖嘴唇,双眼一黑便晕在了徐清淮的怀里。徐清淮则是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他默默地将闵瑶搂在怀中,一言不发。徐葭也是伤心的,但她之前毕竟跟徐蒹已然有了不快,所以那伤心中又隐隐带了一丝快意。
闵幼株将徐家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并没有笑也没有哭,眼里只是一阵漠然。
漠然过后,闵幼株将视线投在了流月身上。流月刚刚破坏了她的计划。她是个睚眦必报的,自然要回敬他一番。若眼下的局面他能解决,那他还是众人敬仰的代国国师;若解决不了,那便等着身败名裂吧!
流月此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破这个局了,焦头烂额之际,手下意识地就要抽出断剑,却在抽出的那一瞬间呆住了。
没有?没有血……
流月不信邪,又抽出了一分。这下连周围的宾客都发现了不妥。闵幼株自然也发现了,她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把断剑。
只见断剑已被拔出了一半,但随之而出的却不是徐蒹的鲜血,而是一种粘稠泛黄的液体……
众人吞了吞口水,便见断剑整个地被拔了出来。
伤口一空,肚腹中的粘稠液体随之流出。流得越多,众人越觉得怪异。穆大夫用手指轻轻抹了抹那液体,便放在鼻端嗅闻。
然而闻来闻去,都跟心中所熟知的东西对不上号。连穆大夫都说不出这是什么,众人就更不明白了。闵幼株脑中灵光一闪却像想起了什么。
流月刚刚刺中的是徐蒹的肚腹,而她的肚腹中……别人都以为那是个孩子,但只有自己知道,那肚腹之所以会拢起,是因为自己种的蛊。
其实在徐蒹被确定有了身孕时,自己也曾怀疑过那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是真的婴孩还是其他?她双脚下意识地往前了几步,闵幼株突然有种想刨开那肚子的冲动。
无独有偶,流月此时的想法正跟闵幼株不谋而合。他如今的处境可说是进退两难,但徐蒹肚子里的怪异却像一个转机。正所谓不破不立,握了握断剑,流月居高临下地走到了徐蒹身前。
徐清淮和徐葭一开始还不知道流月要干什么,直到他将剑伸向了徐蒹的肚腹,徐清淮才一个激灵放下了闵瑶,挡在了流月面前。
“国师大人,您想做什么……”
“让开!”
“不,您不能!”
流月一把推开徐清淮,便将断剑刺进了徐蒹的腹中。接着一转一划,竟当着众人的面将徐蒹开膛破肚。许多女眷已经吓地闭上了眼睛,即便如廖氏这般狠毒的人也避开了脸,唯有闵幼株,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整个过程,仿佛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肚腹被刨开,一股粘稠液体倾泻而出。待液体流光,一只巨大的虫尸正裹在一种血红的薄膜里无声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