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两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底,一家人在这边自由自在生活惯了。忽然要去到规矩森严的燕京,自然下意识是排斥。但跟自由相比,还是一家人的安危更重要。可是这边有叶嘉从零开始,奋斗了快三年的产业。是叶嘉在这个世界几乎全部的心血,一下子让她就这么放手太需要魄力。
婆媳二人对面坐着,叶嘉思索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手头的事情没那么快解决,还需要些时日去料理。让我先想想吧。”
在北庭的这些产业别说叶嘉舍不得,余氏也舍不得。这些产业她虽不是主要负责人,却也投入了很多的心血。思来想去,几人也知道他们不回去不行。周憬琛费尽了心思将大燕打下来,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拱手让人吧?若他不能拱手让人,叶嘉作为女主人又怎么能不去燕京?
“……走还是得走。”余氏能懂叶嘉的心思。
顿了顿,她劝说道,“将来允安若是登基,嘉娘你便是大燕国母,咱们述白就是太子。皇后和太子之位是必然不能退让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如今早点回去,嘉娘也能早早断了某些人的心思。若实在舍不得北庭这边的产业,只能另择信得过的人去打理。”
这世道上为名为利不要脸皮的人许多,为了权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周憬琛如今站到高位,那些动不得的老东西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地位。世家大族为家族地位,能做的不外乎将自家姑娘送去后宫。用裙带关系,跟新皇绑定。换句话说,现如今燕京想摘桃子的女子绝不会少。就如九公主的长女之流的贵女,她儿子还未称帝,那边试探的信件就寄来了。
阿玖还在,余氏话也不会说的太白。但那眼神一使,叶嘉也明白她的意思。
说实话,叶嘉不认为有人能威胁得了周憬琛,也不认为周憬琛会为了女色背信弃义。但余氏的爱护叶嘉还是感受到了:“……也不是说不回去,只是暂时先缓一缓。”
他们一家早晚要去燕京,但也不需要这么赶,“这样吧,娘带着小述白和四妹小七小八几个先跟着阿玖回燕京。我暂时留下来,将这边的产业稳住,再一点一点将生意搬到京城去。二来,上回周家被偷袭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这么糊里糊涂的走,我也不放心。”
想着,叶嘉看向阿玖:“你打算何时走?”
阿玖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孩子说过话。何况这个时候也快到年关。顿了顿,他道:“约莫是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晚也不会晚到三月。”
若是来年开春的话,倒也不着急。将产业搬走两个月也够了:“那行,来年开春再走。”
事情商定了,一家人心也就放下了。叶嘉想想,将先前周家深夜被偷袭的事情详细与阿玖说了。阿玖也算是军中之人,后来跟着周憬琛正式入伍,打了几场仗以后,如今在周憬琛身边的位置与李闻竹也不差多少。若是他去查的,估摸着会比较容易。
阿玖其实早就听说这事儿,当初周家出事没多久,燕京那边就收到消息。周憬琛下达了命令严查,不过到底离得太远,光是传信就十分耗时。阿玖这次回来其实也有调查这件事的目的。
“我知晓。”阿玖点了点头,“明日我便开始着手去查。”
军中有阿玖出手,外头叶嘉这边也在打听。
阿玖查案很是直接,摸到了线头不管对错先抓再审。简单粗暴的操作下,这桩事很快就查得差不多。阿玖在北庭这边还认得不少道上的人,黑白两道都有路子,打听起事情来自然十分方便。
杨成烈这件事一顺着查,就摸到了李闻竹身边一个副将的头上。这副将如今也是个将军,代替李闻竹镇守在轮台。这人是景王府的旧人。姓钱,叫钱达通。跟着李闻竹出生入死多年,忠心耿耿。若非阿玖特意去查,还真抓不到他头上去。
钱达通为何会对周家动手的原因还没查出来,不过阿玖在钱达通的书房搜出了几封旧信和一本账簿。信件联络的人在燕京,明显跟周晔有关。这本账簿不知是作何用处,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和走账数额。其中几个是突厥名,显然这本账簿跟突厥有密切的关联。
在钱达通的府中查到这些事情是任谁都没想到的。
阿玖在查到这些东西后,立即下令将钱达通抓捕归案。丝毫没给钱达通辩解对峙的时机,调几百将士出其不意就将钱府给围了,查封钱府。
叶嘉尚且不知这桩事牵扯出景王府出事的旧案。等她收到消息,阿玖已经将该抓的人抓了个遍。
说起来,八年前的景王被御使大夫吴敏伙同司空蔡聪、少保欧阳霖、宗伯周乾联手举报与突厥勾结,谋逆犯上大罪。一时间墙推众人倒,众口铄金,各种罪证如雪花一般上达视听。从前温文尔雅的景王一朝一夕之间成了狼子野心、面慈心苦的卑鄙小人。哪怕景王从未认罪,以死来证清白之身。却仍旧被有心之人扭曲成畏罪自杀,自裁以谢罪。
先皇便是有心要保景王,但随着各种罪证的一一浮现,曾遭遇景王一脉欺凌的受害人一一出面指认。景王府一脉便是有百张口也辩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