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清笑着说:“范公子是嫌你身上的香味太重了。他不喜欢。下去吧。”
侍女顿时面红耳赤了,委屈地看向杜文斌,晶莹的泪珠儿立刻盈满眼眶,泫然欲滴。杜文斌心里就有些烦躁了,挥挥手说道:“叫你下去,你就下去吧,啰嗦什么。”侍女的泪水顿时如雨而下,一扭身跑出了屋子。
杜玉清暗道,男女之间一阴一阳,相处之道大多也是恃强凌弱,或者以柔克刚,这姑娘家吸引男子的手段到哪里也差不多。大哥虽然行事稳重了许多,但性格思想还是太单纯了,哪里抵挡得住二八女子这样的温柔小意?于是心里便有了计较。她问杜文斌:“大哥,为什么不把大嫂一起接过来,你在这里起码还有几年的时光,你们就牛郎织女这样过下去?”
杜文斌摊开手,指了指房间里简单的陈设说:“你看我这里条件这么简陋,西北的气候又这么寒冷,让你大嫂来不是跟我一起受苦嘛。”
杜玉清不以为然地说道:“人生苦短,你们能在一起多少年?夫妻最重要的是能在一起同甘共苦,条件艰苦或者锦衣玉食反而是次要的,我想大嫂宁愿和你一起吃糠咽菜,也不愿意独自一人面对山珍海味。”
杜文斌想了想,没有说话。范斯远也略有所思地看了杜玉清一眼。杜玉清也不再多说,另起了话题。
杜文斌问:“你们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那天范斯远向他借兵冲进郑挺的宅院里救杜玉清,他并没有跟去,让他手下的士兵冒充禁军是一回事,他被人发现逾越区域进行军事行动那就是另一回事,那会是性质非常严重的问题,仅次于叛乱。所以尽管他也很担心急杜玉清的安危,但还是只能在宁夏境内地等着消息。所幸一切顺利,杜玉清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否则他真要内疚一辈子了。
高西城已经被安葬在了他母亲的墓地旁,葬礼简单而安静,从头到尾只有杜玉清和范斯远在操持,郑挺只在最后派了一个管家过来祭奠。起先郑挺一直向他们靠近,意图向他们求情,甚至不惜重金贿赂,可惜范斯远他们都没有给他机会。
杜玉清原来还心软,觉得郑挺有些无辜,还想让范斯远在回去审理时为他说说好话,后来看见郑挺最后连葬礼都没有来,心肠又硬了几分,高西城确实是罪魁祸首,但郑挺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今他为了面子,为了顾忌,把高西城的一切当作不存在,这就有些翻脸无情掩耳盗铃了。她也管不了这么许多,她把信件交上去能把程家父子就出来就好,其它的让都察院那帮人自己去头疼吧。
后来还发生了让杜玉清更恼怒的事情,因为要到杜文斌这里过年,他们离开陕西时就不是向西而是往南,跨越黄河到宁夏,过了两天他们就听说陕西往京城的路上出现了穷凶极恶的劫匪,几拨行人都被杀得血肉模糊,还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奇怪的是这些人不仅钱财都被洗劫一空,连他们怀里的书信也不能幸免,悉数都拿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杜玉清和范斯远不由的对视了一眼,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都是郑挺在借刀杀人哪。杜玉清心里连呼侥幸,幸亏为了早日落实证据救人,他们当天晚上就安排耿家辉回去京城。原来那些信根本没有在高西城母亲的墓地里,也不在陕西,而是在京城高西城的师父林隆进的手里。高西城用自己的安危把林隆进诓骗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耿家辉回去就是想拿到这些证据,另外也给家里人捎个信报个平安。
杜玉清由此觉得自己有些时候的妇人之仁真是要不得,人没有永远的好人和坏人之说。郑挺原来可能是很无辜,可是为了保住自己和自己的地位,他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
任务完成了,杜玉清和范斯远开始在附近游玩,这是他们难得悠闲时刻,两人转遍了附近城镇的名胜古迹、庙宇集市。西北的农业虽然贫瘠,但畜牧发达,又常有行脚过路的商队往来,因此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异域风格的东西,正值年关,集市上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牛羊马匹云集,皮毛、地毯、玛瑙玉石就随意地堆在地上的毛毡上,价格还便宜的不得了。这让杜玉清既心疼又亢奋,很多地毯、毛皮的品质上佳,即使有的玛瑙玉石粗糙,品质也是不错的,只是因为工艺简陋,拿回去请师傅修整打磨一下,就会是很好的饰品。就这样杜玉清的银子如水一般地花出去,每天抱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由此还招徕了一些商人上门兜售,甚至还有眼睛是绿色的色目人。他们向杜玉清他们展示他们的货物,还邀请他们去他们家里看货物,喝酒吃饭。让起先还兴致勃勃陪着他们出游的杜文斌终于受不了,说:你们这样来来往往地逛简直比战场上厮杀还累人,他走路走得脚都疼死了。他叫手下介绍了一个熟悉当地民俗风情的向导陪着他们,自己回军营里操练士兵去了。
私下他还好心地问范斯远,要不要也把他给摘出来?谁知范斯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这多有意思啊,难得到西北能体会这些不同文化的习俗和风情,干嘛要躲在屋子里发呆,那多没意思。把杜文斌弄得好没趣,好吧,怪不得他们这一对感情这么好,就是因为他们同是异类嘛,不可以常人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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