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县城外的哭喊声和凌杂乱的脚步声,惊扰了这荒芜却宁静的上午。
地面上没有干透的红土被无数双脚踩翻出来,形成了泥沼般的湿滑土地。有人跌倒,紧接着就被羽箭射死在地上,蛮兵不断驱赶山民向前,扑向城门。
“砰!”
“砰!砰!砰!”
城门被拳头拍打的声音,如同有一枚无形的大锤敲打在人们的心口,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城内的大路中间也修了四道人高的土墙。张鹏跳下城墙之后便奔到了第一堵墙后面,然后蹲在墙角看着城门那边的情况。
侯县搞成这样,就是为了不让蛮兵的大股队伍展开,以便于进行巷战,用地利抵消掉对面的人数优势。
“轰!”城门终于倒塌。先是一群乱哄哄的山民涌进来,很快他们就被后面骑驴的蛮兵驱赶开,到处逃窜。急促纷乱的驴蹄声中,一队蛮兵直冲入城,当先一骑从一山民旁边掠过时,挥起大棒子就是一击。
但闽君骑兵很快就勒住驴子停止了进击,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想象中可以冲刺的大路,而是一道道墙。这些土墙并不高,徒手都能爬上去,但驴子却不能跳跃过去。
张鹏把头缩回来,背靠着土墙,默默听着驴蹄的动静,等待着对方的决断。短短的一会儿,他却觉得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据说山民非常警觉,一起疑心跑得飞快。他们察觉可能有埋伏时,也许会立刻掉头离开险地……若是山民知难而退,侯县便相当于唱了一出空城计,这样的话也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张鹏现在是以逸待劳,而闽君却是带着人赶了三天路才走到,即便不计算体力的消耗,光是人和驴子吃的口粮就是很大一笔数字了。何况闽君五千人打侯县都没成,这将极大地损害他的权威。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张鹏都不亏。
但蛮兵也不一定会跑,他们人数众多,可能并不会被轻易吓住······
最坏的可能,蛮兵先退避、再试图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若是战斗从别的方向开始蔓延,也能进行巷战,但地形对张鹏来说就不如南门这边有利了。
他靠着墙寻思了片刻,长呼一口气,忽然闪身跳出躲藏的土墙。视线一开,正见那锤杀山民的骑驴蛮兵在前头张望。张鹏立刻端起早就上好了弦的弓弩——“啪”!
弦声毫不犹豫地响起,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一箭精准无误地射在那厮的脸上。
那厮来不及叫唤一声,直接从驴背上栽倒。等别的蛮兵反应过来,仓促取箭时,“啪”又是一声弦响,再次有一人被射杀。
毫无征兆之间,张鹏连杀二人,然后就急忙缩回到了墙后躲避。果不出其然,片刻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弦响,几十支箭嗖嗖地从墙头飞过,或是直接射···在土墙上钉入到泥中。
墙外蛮兵用越···语“哇哇”乱叫,张鹏并不露头,只听驴蹄声。
片刻后,忽见几支火把丢到了屋顶上,有一栋房子是茅草房,立刻就燃起大火。
张鹏又在墙的另一边小心露头去看,见蛮军步卒已经跟上来,正好到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