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一把接过儿子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把他揉回肚子里重新保护起来。片刻后,找回些理智,把儿子交给一旁的林妈妈,自己则恭恭敬敬地给白居蝉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先生的救命之恩,妾身和将军必牢记于心。”
白居蝉不太习惯这些世俗礼节,有心上去扶她起来,又鉴于她的身份没法上前,只得简单寒暄几句,正想辞去时,忽有小厮来传话,说东府老太爷从宫里回来,听说西府不但把两府的前后门都围了,还把梅家的门也给堵了,传话让小七过去回话。
小七正跪在地上未及起身,听了这些后,慢慢直起身子,对一旁的周城吩咐道,“派人把林管事追回,再派人去吴家和莫宅,就说是虚惊一场,孩子并没有走失。”既然孩子回来了,风暴还是及时扣在茶碗里比较好。
周城领命去安排。
在红拂和芳如的搀扶下,小七缓缓站起身,又郑重向面前的白居蝉和陆玉峰恭敬一礼,“妾身有一事相求,不知两位老师可愿成全。”
陆玉峰自然没问题,倒是白居蝉有点好奇,“夫人是想让我等去跟老王爷说清楚?”
“不是,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小七恭敬道。
二人互看一眼,都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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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被记为宗妇那次,这是小七第二次正式拜见李家老太爷,只是这回没有李楚在旁.
厅里只有四人,老太爷李镇道、李旭,小七,以及一名端茶递水的小童。
跟第一回见面不同,这回小七并没有再装羞怯,儿子刚刚失而复得,她的情绪跟着大起大落,没法子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况且她觉得现下的情形更适合不卑不亢,只有如此,对方或许才能听她把话说完,哭哭啼啼只会坏事。
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恭敬地跪到地上,“孙媳自知闯了祸,先给祖父和三哥陪个不是。”
李旭看一眼讳莫如深的祖父,道,“都是一家人,弟妹不必如此大礼,先说说怎么回事。话说清楚了,祖父他老人家自然不会怪罪你。”他这话其实是在给小七的行为定调,男人不在家,女人经不住事,况且年纪又小,遇到突发事件难免错漏。
小七向李旭的方向微微一躬身,谢他为自己说话,随后又向堂上一拜,“祖父传孙媳,孙媳来晚了,这是不孝的大罪,自然要行大礼。”认罪归认罪,可也不是什么罪都能认的,至少封府堵门这罪她不能认,因为她的理由很充分。认完罪后,抬头直看向正襟危坐的李镇道,“家里前后门的守卫都已撤去,唯独梅家门前的守卫,恕孙媳实难从命,因为我儿如今就在他们院里!”
“弟妹这话什么意思?”李旭不知前因后果,自然不懂她的意思。
小七便把白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条理分明地说了出来。
“你当真查到孩子就在他们院里?”李旭一方面觉得梅家实在可恶——不要问他为什么一上来就认定是梅家女子在后头捣鬼,实在是他家女儿前科累累,容不得他多想。
“没错,夫君和陆苍弟子白居蝉有久,他认得恒哥儿,无意中在半途碰上,出于好奇,便上前盘问,与那抢孩子的贼子动过手,后来又尾随他一路逃窜进了咱们东府,孙媳怕伤及孩子,只敢派人私下守住前后门,再在府中细查,哪成想他们倒是恶人先告状,抢先来祖父这里说媳妇儿的不是。”小七道。
“这话……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可不好乱说。”李旭有些恨铁不成钢,心说女人到底是女人,甭管孩子在不在他梅家,人家不可能让她搜出来,这么大张旗鼓的堵门,到时搜不出人来岂非骑虎难下?“梅家到底也是有官衔的人家,哪能随便围门!”这要是传出去,李家成什么了?
倒是堂上的李镇道冷淡地问一句跪在地上的小七,“你确定能搜到?”
“确定。”小七肯定道。
一老一少目光相接——
顶着双目失明的危险,小七还是坚持没有把视线移开。使得一旁的李旭对她刮目相看,心说这丫头虽有些愣头青,胆量却是值得钦佩,居然能跟老爷子挑衅,连他们兄弟几个都未必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