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我因为被检查到生而就拥有特殊的精神疾病所以被送来疯人院。我刚来这里一个星期,就能使用语言文字,也能走路或是做其他的事情,对于我表现较高的心智,医生们都感到惊异,我也知道自己较其他人不同,为了避免他们的怀疑,我使用迷幻的法术,使他们对我的一切都感到合理。疯人院的走廊,无论墙壁或是地板,以及天花板都是简洁单调的白色,排列整齐的几扇门贴在墙壁上,里面住着其他的病人。我因为躯体太小,所以只能用法术扭动把手,打开门,我可以来去自如地到很多地方。
我知道一家叫做里奇蒙的疯人院,“北里奇蒙街的一头是死的…”
我阅读的书籍,有一小部分是疯人院里本来就有的,另外一些是我用钱买的,用我描绘的画作和养着的花草赚来的钱,或者我也可以想办法使用法术来赚钱,像我用法术命令疯人院的工作人员帮我卖出画作和花草一样。消耗对应的能量,我可以使用法术来实现我的想象。
唯有想象是一切的原理,是一切的可能性。
我通过阅读书籍来学习知识,也对音乐、绘画、建筑、园艺以及一些其他的知识略有涉猎。有一次我在房间读书,阳光把室内照得通透明亮,我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疼痛刺进了感官,头疼,心脏也疼,我知道是病痛发作了,是从我生命开始,就挥之不去的病痛。当时我就坐在白色的椅子上,双腿放在半空晃着,也靠不到椅背,书本也只是捧在手边,放在膝盖上,一页页地翻着。我一下子从椅子上摔倒下来,砸到干净得能倒映影子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痛苦和麻木冰冷地刺进心脏,像是坟墓一样地将我埋葬,力气仿佛抽丝般地被剥离,像是一种神秘的吸力无形地从我的内部将骨骼和肌肉锁紧、挤压,再忽然消失,像是夜里因霜和冷气闭合的素雅百合花受到清晨的光明照耀,感知渐渐自然地舒展。我的意识从朦胧晦暗间感受到纯洁的透明,思绪也变得纯粹清晰,视觉里光色形影的图像也简洁有序,好似变得苍白虚幻,却又渐渐澄明,但是眼睑感到沉重,一切声音也比以往更加轻柔地低语,微弱呼吸着,像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世界,不用延伸,就已经无限广阔的空间。痛苦的缝隙有了裂纹,向其他地方的皮肤覆盖,两块肩胛骨间,脊柱震颤着,流经全身。
医生感到动静以后,就快速地赶来,给我注射药物。当时我因为特殊的病被送来疯人院的时候,人们就都以为我活不长,可是我仍然活了下来。
我没有昏迷过去,闭着眼,却仍然清晰地感知周围的一切,同时,我也感知到自己的灵魂,我的想象自由地变化为一株优美的樱花树,在平铺着纯净澄明的无边水色中心,花瓣是清冷美艳的粉色,纷纷扬扬地飘起,上升或下落地回旋着。当我的意识从虚幻回归到现实以后,我就将那一株樱花树变作实物。
我为樱花树取名为辞,并且在樱花树在寄宿了我的一缕灵魂。这是只属于我的樱花树。我将那株樱花树种在了院子里,一个可以从阳台或是我读书的桌椅旁观赏的位置,陪伴我一起长大,也许有一天,我将要种下更多属于我的樱花树。
我消耗白昼,煎熬夜晚,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的病痛依旧植根于我的生命与灵魂深处,挥之不去,经常伴随强烈的痛苦发作,但是除了头疼和心脏疼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了。可是我不在乎自己的痛苦,要痛就痛吧。
我渐渐地长大,过着恬淡惬意的生活,却没有变成一个拥有美好心灵的人。我只是一个病弱、颓废的灵魂,淡泊得无欲无求,没有感情,也不在乎爱恨,什么也不爱,甚至不爱自己。我感受到自己心灵的纯粹的恶意,如此清晰,平淡深沉,却不是以强烈或歇斯底里的姿态来主宰,也不是因为不幸的遭遇而滋生,也不像是故事里因为经历命运之曲折苦难而变成恶徒的角色,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我的恶意是自有而有的,根源在自己,在我永恒的灵魂。哪怕拥有深沉纯粹的恶意,我也没有向谁发泄过,尽管也没有向自己发泄,可是深深埋葬在我心底的意念却化作真实的感受,向我施加痛苦,加深了我的头痛和心痛。
在第一世的时候,我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陪我从小到大都在一起读书的同学,他和我同岁,是一个容貌漂亮的男孩儿。他说他觉得我很好,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想和我做好朋友,珍视与我的友谊,于是他就一直陪我上同一所学校,从小学的相遇到大学都如此;另一个人住在疯人院,他是一个容貌清秀却略显憔悴忧郁的美男子,比我大十岁,却比我来得晚,是在我九岁那一年来到这儿的。他住在十九号病房,所以我称呼他为十九号。我住在十一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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