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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甘甜的苦

天还没亮的早上,李耀祖给李菜洗头发。地点是大城市的公寓,方式是小乡镇的洗法。

椅子放在卫生间,李菜穿着衣服,坐在上面,头向后仰。李耀祖的手托着她脑后,拿瓢舀水,从额头细细浇下去。

水不烫,是温的,刚刚好,往后流淌,滋润了头发,淅淅沥沥落下去。

有水淌到素面朝天的脸上,李菜抬起手,把水抹掉。李耀祖等了一会儿,慢慢地继续淋。

从他的角度看,她的脸是倒着的。淡淡的五官很放松,显得有点疲倦。他尽量排除杂念,板着脸,专心致志淋水。

衣服打湿也没关系,水绵密地流着。他把她的头往前推,扶到舒服的位置,然后抽开手,放下东西,转头去拿毛巾。她捉着发尾,坐着拧干。

窗外传来了猫叫声。

李耀祖推开阳台门,擦着手走到窗户边。

清晨忧郁,布满露珠。

因此外面是蓝色的。

他找着猫叫声的源头,李菜也走到他身边。她趴在他肩头,双手交叠着,把头也靠过去。湿头发贴着背,涓涓细流埋进衣服里。李耀祖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猫的叫声消失了,仿佛刚才说的话是“我来了,可是我不得不马上离开”。

李彤半夜回来,白天还要上班。起了个晚床,她去李菜的卧室。

李菜坐在床上数钱,都是崭新的钞票。李耀祖站在一边,负责数第二遍。他们分了几万块钱出来,强塞进信封里。

李菜说:“还是问问别人给多少吧?”

李耀祖说:“问了,那边都是两万。”

“那行。”

李彤准备去上班,凑到门口,就看到他们共处一室,熟稔地讨论钱的事。

她问:“怎么了?”

“有个朋友过世了。”说着,李菜抬起头,指挥李耀祖,“你把桌上的橡皮筋拿过来。”

她在奠仪捆了几圈,防止散开,然后递给他。李耀祖接过去,用订书机钉好。

过世的人是以前一家俱乐部的老板,给李耀祖买过跑步机,挺严肃一个人,很关注比赛,也经常过问训练。选手到洛杉矶参加赛决赛,他还特地跑到杭州烧香。

不止电竞,他在其他领域也有建树,甚至还是政协委员。虽然从来没玩过《狂欢午夜》,也一点都不懂游戏,可他经常教训教练员和领队:“别人能拿冠军,为什么我们不能?”

李耀祖不喜欢和领导打交道,但是并不讨厌他。

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