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甥女儿告退。”
江意晚尽量将礼行的标准,离开了主院。
湿湿哒哒的发丝贴在背上浸湿了一大片,掌心火辣辣的血痕交叠。
看吧,偏见就是如此,饶是自己字字句句在理,舅母还是会自行想出一番来证明她不在理。
若执意于别人不理解自己,误解自己,那便是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她张开掌心,让夜风吹拂过伤口,丝丝凉意便消减了疼痛。
丫鬟冬月见状,待回了云水院便自觉去取了伤药来为江意晚包扎,边仔细着上药边劝道“女郎莫要怨怪夫人严厉,夫人也是为着女郎好,怕女郎初来乍到的因着礼数吃了亏,受人刁难。”
“我怎会怨怪舅母呢,舅母莫怨怪我不懂事才好。”江意晚笑了笑。
冬月是沈家派给她的,说是伺候,实为盯着她一举一动。
江意晚不与她掏心窝子,只随便糊弄了两句,将被打湿的衣衫换过后落下了床幔。
冬月将伤药收拾好又将烛火全灭了去,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卧房,这规矩礼仪做的倒是比江意晚还到位,挑不出半点毛病,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侧卧着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了煮熟的虾米。
其实怨怪倒谈不上,抱有过高的期待和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才会失落与怨怪,然而从不得不来到这皇城的那一天起,江意晚早就都想通透了。
她的娘亲本就已与母家断绝,沈家肯收留她这样一个孤女无论出于真心还是迫于名声,那都是仁义。
其实他们本也可以不管她的,却到底还是给了她一条更好的活路,那么有些苦头她就得往下咽。
舅母又不是她亲娘,过往既没有受过她一分孝敬,来日又要平白养上她几年,她已是受人恩惠,又怎能以亲娘来要求舅母。
只是冬月这话说得委实是忒好听了点,怕她吃亏被刁难?其实是怕她惹祸才对。
她自当收敛性子,聆听教诲,以报舅舅舅母的养恩,不给舅舅舅母招祸,但若叫她软下脊骨认下一些辱没江家门楣的脏水,那也是不成的。
她到底姓江,父亲是宁战死也不屈服的人,她亦要继承父亲的风骨。
如此一夜过去。
所谓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