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少女在听到那句“太子殿下”后,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面向榻内:“我想见我皇兄,想见哥哥……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会是最后一面呢?”阮莹眼中掉下泪珠,溅在草席上,“公主您还没有好好回去呢,之后还得嫁给太子。”
姜吟玉气若游丝,泪珠从眼角两侧,喃喃道:“他会娶我吗……”
到这个时候,她最想见到的还是他。
他在哪里,会不会想她?
可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她好难受,五脏六腑都在疼,犹如针刺入了四肢百骸,摧残着她的意志。她回想一路上自己瞧见的白骨血肉,心某一处隐隐地抽痛。
姜吟玉转过身,强撑着俯趴到榻边,身子剧烈地颤抖,哽咽道:“帮我拿纸墨来,我给他写一封信。”
可这穷乡僻壤,哪里有纸笔呢?
阮莹答应帮她去找,抱着怀中孩儿奔了出去。
昏黄的窑洞,午后的烈日残照进来,那浓墨重彩的阴影打在地面上。
姜吟玉手垂在榻边,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能感觉生命如流沙从指尖流走。
她趴在那里,过往回忆若在她眼前走马观花浮现,一幕幕光影明灭变化。
她很想他,并非从来对他并有爱恋,和他相处得的一切时光,犹如黑暗中的电光火石碰撞,照亮了她在宫廷中的晦暗日子。
可她骗了他这么多次,他没有彻底原谅她,不然为何总是时不时冷漠对她?
在她眼前出现一道人影,是阮莹匆匆回来了。
她张口说了什么,可姜吟玉已经听不清了。
“这纸笔是从那乡长屋里找到的。”
姜吟玉接过笔,直起手臂,在纸上落墨。
“皇兄。见字如晤。
皇兄于关外御敌,君安否?
边外多战事,士卒伤死,百姓如膏,天泪人泪。
霍乱蔓延,而吾之病如山倾,缠绵数月,血落沾襟,药石难医。此若拨雪寻春,烧灯续昼。杯水车薪,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