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聪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骆远鹤有名有望,要拯救一个小小的缪存,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只要光临缪家那犄角里的破房子一秒,缪建成从此就会把他们师生俩当尊佛供起来。
“以及……我画的人是骆教授的哥哥。”
缪聪脸色一变:“你他妈唬谁?”
“你爱信不信。”缪存打开冰箱,自顾自拿出一瓶纯净水,一口气喝了半瓶。低于常温的水从喉咙一直冷到肺腑,让缪存整颗高悬的心也渐渐回落。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才再度开口:“我说了,你要威胁敲诈勒索请便,不过骆教授是很较真严厉的人,我们学画的都爱惜羽毛,都臭清高,都看中名声,你要是造了他的谣,我是无所谓,他应该——不是,是一定会告你。”
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什么,新奇地问:“你满十六了吧?负法律责任是十六还是十八来着?”
缪聪脸色铁青,但显然已经被恐吓到,言语间乱了阵脚:“你、你少他妈吓我,骆远鹤不在国内,你当然怎么说都行!”
缪存在地毯上盘腿席地而坐,开启电视的同时拿起游戏手柄,两眼盯着开机画面:“嗯,随便你。”
缪聪的聪明还是派上了用场。他脑子转得很快,边说:“你装,你继续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你这么有名,你高中的学弟学妹们可是很崇拜你的,到现在还有你喜欢男的传闻,我只要拿着骆远鹤的照片去问一问,你就休想骗我。”
缪存刚上高一时,因为离群索居,那所末流学校里的小混混们总是看他不爽,三天两头找茬,缪存便三天两头打架、受伤、写检讨、叫家长。骆远鹤知道了消息,从此时常去接他放学,带他回画室,给他包扎伤口,陪他画画。
现在去问一问,也仍有人记得这些事。顽劣的学生们说那个青年英俊温润,缪存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同性恋的绯闻就此缠身,直到那些人进了职校,也还在散播。
缪存捏紧了手柄,几乎硌得掌心生疼。
不能让缪聪去学校,不能给他留下任何怀疑,他必须把这件事当场掐灭在这里。
“你还真是他妈的烦人啊,”缪存摔下手柄骂骂咧咧地起身,“你爱怎么查怎么查,我说了,上法庭了我不会为你多说一个字,你自便。”说罢,抄起手机,不耐烦地瞥缪聪一眼,“怎么,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你也要听?”
其实他现在打电话给骆明翰是很生硬的,而且激将法也很低级,但缪聪到底只是个高中生,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听「男朋友」三个字,心里立刻就打定主意:不走了。
倒要看看他上哪里变出一个子虚乌有的骆远鹤亲哥哥!
骆明翰的车刚开出地下停车场,准备去赴一个兴致缺缺的约。看到「妙妙」二字,等堵车的心情都畅快了一些。
接起。
还未开口,对面一声“骆哥哥”。
缪存用喊骆远鹤的语气,同样的三个字,骆明翰今天忽然觉得被击中,面对红灯反应了会儿才一脚刹车,害得后面差点追尾。
“怎么了?”骆明翰挂起蓝牙耳机,一边从中控上摸出烟盒,两眼盯着红灯的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