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妍如同听了个笑话。
容央道:“金军大败,主帅完颜亨宗撤军北逃,耶律齐在逃亡途中被国军抓捕,后自戕而亡。
押解他的将领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不少物件,其中,有一块由大鄞皇家造作所打造的玉佩。”
容央目光落回墙角里的赵慧妍:“那是你当年和亲大辽时的陪嫁物。”
赵慧妍收敛神色。
地牢阒寂,尘埃在光线间浮游,往事肮脏也好,干净也罢,也都尽在这明灭之间化为乌有。
容央走上前,把那一块系着金色丝绦的玉佩拿出来,递过去。
赵慧妍垂眼看着,道:“还给他吧。”
容央一怔。
赵慧妍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他,至于他干什么留着这东西,我也并不在意。
既是他临死都要揣在身上的,那就拿去跟他陪葬好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的,不是么?”
容央收拢手,应一声“好”后,如她所愿把玉佩收走。
赵慧妍仰头,顺着牢中光束往上看,看向那一扇日光刺目的天窗。
时辰已经不多了,赵容央东拉西扯,给她拉出来的命也就这点了,赵慧妍道:“让我去外面喝吧,这里太冷,我想晒一晒太阳了。”
泰定元年五月二十三日,二十岁的赵慧妍拖着沉重的脚镣,一步步走出大理寺阴冷的地牢。
她生来就注定戴着一副镣铐生活,到死,也还是挣脱不开这躯壳上的枷锁。
时值盛夏,汴京的炎日烈火一样地灼烧着天空,大理寺地牢外的石地也滚烫,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泥土香气。
赵慧妍记得,墙垣东侧有一棵桂花树。
要是个秋天就美了。
赵慧妍站在庭院中央,晒完太阳,拿过内侍捧着的酒。
毒酒喝下去,她用最后一口气对容央道:“让赵彭把我的封号撤了。”
来生,再不要生于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