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令看他不吱声,斟酌着又道:“其实说起来,殿下跟太子妃娘娘早晚是要圆房的,毕竟这嫡长子只能由太子妃来生,要是能尽快让太子妃怀上,殿下也就更有理由召崔小娘子入宫了。”
赵彭默然,想起大半年不曾一见的崔小娘子,胸口酸涩。
钱小令的劝谏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唉,他也不是不愿意去跟吴佩月圆房,而是他私心地想把头一回留给崔小娘子罢了。
那种事,应该是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才能有滋有味,意义深刻,如果只是为子嗣,为繁衍,那跟他随便找个暖床又有什么区别?
赵彭靠在椅背上,抬手盖住双眼,陷入长长的沉默。
吴佩月最近总是感觉有人在偷偷看她,转头去捕捉时,看到的却是赵彭翩然而去的侧影或背影。
赵彭今年十九岁,身形颀长,容姿昳丽,又喜欢穿一身仙气沛然的襕衫,在廊中负手行走时,很是有一番俊雅脱俗的风姿。
这样俊美又儒雅的少年郎,是很容易俘获少女芳心的。
吴佩月不否认,她心里也同样对赵彭属意,只不过比起那具皮囊,那抹风姿,她更喜欢的是他内心的那份赤诚——是他不愿意给予她的那颗热腾腾的心。
少年郎热腾腾的心,是留给他心中同样热腾腾的少女的,而她——吴佩月,从内到外都冷冷淡淡的一个人,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去争夺。
想起当日赵彭在这廊中留下的话,吴佩月自嘲一笑,敛回神继续摆弄棋盘,侍女突然来她耳畔提醒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吴佩月抬眸,回廊那端,一人衣袂翩扬地走来,竟然真的是赵彭去而复返了。
吴佩月联系先前被窥伺的感觉,心里浮起疑惑。
行礼后,赵彭目光游移,最后落在那盘棋上:“你……一个人下棋?”
吴佩月淡淡应:“是。”
无趣。
赵彭打量四下,佯装随意地在吴佩月对面坐下来,道:“碰巧朝中无事,我陪你下一局吧。”
吴佩月看着他,浮在心里的那个疑惑更大了。
初春的午后阳光温柔,纱幔低卷的回廊里,赵彭跟吴佩月面对面地下着棋。
廊下是一片花圃,小苍兰的馥郁香气随风而上,飘荡在廊中。
赵彭偷偷地打量吴佩月的脸。
大婚那夜,赵彭喝得大醉,完全是记不清吴佩月究竟什么模样的,平日里的相处,他也只是寥寥看一眼,印象里就是看完就忘,没一处能令他回味的内容。
他倾慕的是浓艳一些、张扬一些的长相,眼睛要么够亮,要么够大,笑靥要么极灵动,要么极妩媚。
可吴佩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