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嗓音很好听,如同解脱,霎时让柔兰松了口气。
屋中浮动着男人穿衣时轻微的动静,等到祝辞穿完衣裳,柔兰这才小步过去,去扶他。
“你觉得二爷连这两步都走不了么。”他睨她一眼。
柔兰咬了咬唇,还是没收回手。
男人没再打趣她,走回拔步床,她却立刻就想转身出去,像是想借着去询问计铎的事情,逃离这里片刻,身后男人却似洞察了她的心思,嗓音低低道,“不用出去了,大夫半盏茶的时间就会到。”
柔兰如同被霜打的叶子,蔫蔫地收回脚步,回身低头站着。
“这般不愿意伺候我么。”低沉的声音响起。
柔兰头摇得像拨浪鼓。
祝辞看着她笑,“那为何总想离开?”
柔兰小手攥着衣裳,耳尖红透了。难不成要她说,她一靠近二爷就紧张,做事总出错。
方才她站在二爷身前伺候他穿衣时,心跳如同乱了,砰砰作响毫无章法,二爷离得那般近,定也是清楚听到了。想到这里,她更是窘迫。
祝辞睨着面前拘谨站着的人儿,唇边蕴着松散笑意。叫她做这些平常伺候人的事情便这样紧张,若他同旁的主子一样,要她进床|榻里伺候呢。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颈侧,开口:“你颈边的,可是胎记?”
柔兰闻言,微睁了睁眼,手不自觉摸上颈侧,遮掩了那点淡粉,点头道,“是。”
她自小便有这个胎记,那形状像是桃花,虽然不难看,可女子有胎记并不好,有碍观瞻,母亲从前总担心顾虑地瞧着她,说她日后若要嫁夫君,还得夫君不嫌弃她才是。
母亲从前只盼着她嫁个好郎君,护着她顺遂一生。可如今父亲母亲却……她也落得这个境地,从前那些心心念念的愿想,怕都是奢望了。
柔兰蜷长的眼睫垂下,遮去眼中失落,下一刻,男人却道:“很好看。”
她霎时一怔,忘了丫鬟不该直视主子,怔怔抬了眼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男人多情风流眼底虽含着笑,却并无半点轻慢,并不是因为她不开心才出言安慰,是落到实处的夸赞。
柔兰听出那话中的意思,眼中失落淡去,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少顷,她反应过来,自己竟放肆这样盯着二爷好半晌,脸上掠过烧意,别开视线。
果然同祝辞所说,半盏茶后,年迈的大夫就挎着药箱匆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