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韵刚刚洗完澡,正坐在电脑前,一边擦头发,一边预备将今天手环里的资料转到硬盘里。
手机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是何时谦。
苏九韵笑了,将手机夹在肩头,双手尤在电脑键盘上忙活着。发尾,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肩上的毛巾上,缓缓沁湿了一片。
“在忙什么呢?”何时谦的声音有些低沉。
“没什么,正将今天白天存的东西另外再存一份。”
电脑屏幕上,显示手环中的资料正复制到硬盘中,苏九韵这才起身,顺手拿起刚泡的花茶,站到阳台上。遥远的夜空中,新经济开发区的地标性建筑,那只高达12米的巨鸟,正发着五彩的光芒。
大约是信号不好,何时谦顿了一下才回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需要再次备份?”
苏九韵喝了一口茶:“没什么,日常的工作而已。”
日常……何时谦喉头一哽,她每日都是如此吗?这样的日子,她到底过了多久?
“你感冒了吗?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何时谦清了清嗓子,眼底的热意,导致不远处的人影有些模糊:“被你听出来了。”
苏九韵笑:“我可是所里负责实验数据最后一次校对的人。”
“是,苏小姐是最细心的。”何时谦也笑。
“那是。”
她眼底的笑意,即便隔得这么远的距离,何时谦都能感受得到。如果她能一直这么笑下去,多好。“啪”的一声,隔壁的住户到阳台上洗衣服,打开了路灯。白炽灯灯光明亮,正好照出苏九韵此刻的样子,面如白玉,一双圆眼看向远方,笑意盈盈。大约是刚洗漱完,她只穿着一身睡衣,长发披肩地站在阳台上,气质清新如兰。
灯光在苏九韵的周身渡出一层暖色的光圈,何时谦的眼顺着那一圈光芒,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眉眼。
将茶杯放在阳台边上,苏九韵将落在耳旁的发挽到耳后,皱眉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记得去年远达四十周年年庆的晚宴上,我遇到的那个叫汉良的朋友吗?我刚刚得知,他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很明显,他并不想我知道这件事,我是通过别的朋友才听说的。”
这也不算撒谎,三天前,何时谦刚刚得知汉良患了重病,已入院治疗了。
苏九韵凝神回想,嗯,晚宴当晚确实有一个叫“汉良”的人存在,虽然她并不记得他的脸:“他不想告诉你,也许有不想告诉你的原因。”
“是吗……那如果换成你是我,作为他的朋友,你会怎么做?”
苏九韵的目光穿过眼前的黑暗,看向更加虚无的远方:“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按照平常的往来交往就好。”
何时谦愣了两秒,努力想要看清苏九韵此刻的微表情,但却只能隐隐能看到她有些淡漠的侧脸:“那如果,只要他告诉你真相,你就有办法延长他的生命,甚至是彻底治好他的病呢?”
苏九韵轻笑,但那笑意实在寡淡,好像风吹吹就能散了似的:“且不说大病,都是跑过多个权威医院,经过多个权威医生论证的。时谦,病人身体的感知,总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他是在慢慢变好,还是更加糟糕。当身体一次次出现越来越严重的状况时,病人便会一点一点的失望,乃至……绝望。”
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