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今日晌午已出发,敦煌处暗子传信已经有了汤思瀚踪迹。”李慕在榻沿坐下,“快则一月,多则两月。便可为裴氏昭雪。”
言至此,他方抬眸望向裴朝露,似是鼓着极大的勇气,“你的产期在四月里,那时天上有春光,风里有花香,我接你回齐王府。”
“在齐王府生下他,好不好?”李慕伸出手,覆上她手背,将她细软的五指拢在掌心。
裴朝露瞥过头,面上闪过两分愠色,一吸气,眨眼间落下泪来。
她抽回了手,连着身子都避开了些。
李慕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往前伸了伸,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裴朝露抚着胎腹蹙眉,一把拽住他袖角。
李慕便顿在原处,不敢动弹,“你可是哪里不适?”
“让他安分些。”裴朝露将他的掌心覆在肚子上,却仍是侧身不欲理他的模样。
李慕天生一副冷锐眉眼,这一刻,如冰雪遇暖风,春水映梨花。
裴朝露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的样子。只转身坐直了身子,问他前头定安侯府的事办得如何了。
带回汤思瀚只是第一步,帝王尊严至上,尚需有人带头提出重审。
她当日在敦煌太守府,同定安老侯爷定了口头之约。定安侯府自也有血脉子嗣葬身在那场战役中,故而老侯爷能够应下。
然眼下则出现了一番变故,于外人眼中,她再度怀有太子子嗣。难保他们不会多想,想她一介女郎,到底屈服命运,不再抗争。
如此,断了双方的应诺。
裴朝露很清楚,若失了以定安侯府为主的长安旧权贵的支持,即便抓捕汤思瀚亦是被动。
而西北道高门,一时更不可能为她说话。
经百花宴一事,她已经彻底得罪他们。
甚至当日在敦煌,为阻止他们同李禹联盟,她曾亲口所言,其不能再生养。如今自己却怀上了,大抵这八地高门只当她是为了自个利益,信口雌黄,一举诓了他们。
李慕闻她问定安侯府这事,原是冰雪渐融的脸,转瞬阳光普照,溪水潺潺。
“自是办妥了。”他的嘴角有难掩的欢色,眉目低垂中忍不住道来,“有你那话,他们一百个放心。”
裴朝露将他的手从胎腹上拂开,咬唇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