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苏贵妃瞪她一眼,拦下话来,只压低声响道,“裴氏罪臣这样的字眼,乃大郢之忌讳,此处尚是大内深宫,切莫口不择言。”
她端起茶盏,饮了口,幽幽道,“冬日森寒,本宫左右坐在殿中无事,寻你过来解解闷。可不许失了言语。”
虽是训斥她的话,然阴萧若还是听出了好意和亲近之意,遂从榻上下来,近身附耳悄言。
片刻,方退开身来。
“是吗?”苏贵妃笑了笑,“原是你们西北道高门的世家女,都看不惯她。”
“可不是,那日百花宴她有孕在身便罢了,却只顾一人独享尊荣,明明是给齐王和太子纳新人的,她却一个都不择选。真真不知安的什么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阴萧若眉眼中尽是不屑,“这笔账,八地高门的姐妹,且个个记在心里。”
“妾身本不敢说,看着娘娘也……”阴萧若转瞬换了神色,挑眉笑了笑,“今朝说来,给娘娘亦舒一舒心。”
苏贵妃闻言,面上没有太大的神色浮动,只拉着她坐下,又不无遗憾地叹了声,“都是些好姑娘,是太子没有这个福气。”
她拍了拍阴萧若的手背,护甲不甚划过那个莲花镯,眼神须臾凝重起来。
“你那档子事,且盼着莫给她寻出个蛛丝马迹,否则——”苏贵妃抚着白皙皓腕上的镯子,“这便是个铁证!”
阴萧若眉心一抖,手背缩了缩,“都过去这般久了,她如何能发觉?再者,这般隐蔽之事,她焉能想到这镯子上来!”
“能不能发觉,本宫不过这么一说,左右提醒着你,万事且顾着些自个。”苏贵妃亦将她袖边拉上,盖住那个镯子,“本宫算是同你有缘,只望着能常日与你说说话。”
“你,万事小心!”
阴萧若尚自望着被衣袖掩过的镯子轮廓,一时没有回神。
“本宫闻你父亲病重,你阿姐前头来看你,请了旨意的,如何不回去看看?”苏贵妃转了话头,“本宫说句不中听的,这安西侯一去,可是你阿姐当家?然她早晚要嫁人作他姓,届时可还能给你撑几分腰!你且好好为自个打算着。”
阴庄华确实前日里来了趟东宫,那是她自十二月初在李慕府中商议后,第二次来请阴萧若了。
头一回,阴萧若原是回去的。
只是在看完父亲后,阴庄华再度提出让她离开太子府,更多番言语李禹并非良人,听得她尤为恼怒。
如何不是良人,不得依靠,阴庄华又不道明缘由,到最后姐妹二人不欢而散。
故而前日府中传话言父亲病重昏迷,她想着父亲昏迷乃近来常有之事,最重要是怕胞姐会有过分之举。
她了解自己手足,多半不会再吵,许是会趁她不备,弄晕了她,掐强行喂药,报她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