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孙飞宇的怀疑,江玄青强行跟他聊了一些儿时趣事,无非是怎么捣乱、怎么装病逃课之类……孙飞宇的酒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差,几轮下来直接趴在桌子上,舌头也捋不直了。
确认孙飞宇彻底喝醉以后,江玄青缓一口气,他松了松领带,伸手去拉傅文叶:「你还好吧?喝了几杯?」
「不知道。」傅文叶蜷缩在灯光较暗的角落里,等江玄青站起身,才清楚看见傅文叶脚边还有好几个空掉的子弹杯——那是专门用来盛烈酒的。
「你疯了?敢喝这种酒?」江玄青呼吸凝重,心口像被顽石压住,声音低沉又压抑,他从没见过傅文叶露出这种神情,眼底泛着水光,看上去疲倦又委屈。他将傅文叶从沙发上拽起,单手环过他的腰,又强迫自己放轻语气,在他耳边说:「走吧,上个洗手间,然后回酒店休息。」
傅文叶全身烫得不像话,走路也轻飘飘的。
这里的酒未必干净,烈的很烈,绝对能把人喝晕,稍微怕摊上事儿的,都会选择自己带酒,譬如孙飞宇。傅文叶喝空的那几个子弹杯全是别墅提供,一次性喝那么多是个人都受不住。他把傅文叶带到洗手间,用手沾了些凉水拍在额头上降温,又逼近他问:「你在闹什么脾气?」
傅文叶还沉浸在酒精中,思维被泡得发胀,再细微的情绪也能身体里被发酵放大,而牵引他情绪走向的始作俑者正是江玄青。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变得不像自己,比起一切更优先注意到江玄青,会为他带来的一顿晚餐感到高兴,会在他身上找到值得眷恋的安全感,会酸涩地跟其他人攀比,即使对方是个出身名门的女孩……
傅文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推开江玄青,扶着墙壁跌跌撞撞跑进了隔间:「……我、我要上厕所!」他从来没有那么想哭过,眼泪湿湿热热黏在脸上,不用看都知道有多狼狈。
……
洗手间里还有其他人,江玄青别无选择,只能守在门口。
少顷,电话铃声响起,江玄青看了眼来电,是市局打来的。洗手台附近还有两三个人,他不方便在这里接电话,于是敲敲门,跟傅文叶说:「我去接个电话。」
门外。
「何局?」
何军沉默了一会,问:「你在什么地方?」
「我替我哥出席一个酒会。」江玄青淡淡地说,「这应该不需要上报市局吧?」
「玄青,你也是我带出来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军叹息道,「你们有手有脚我拦不住……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会的。」
隔间里,傅文叶头晕得无比难受,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皮带重新扣上,他扯了点纸巾擦去脸上的泪迹,又在门板上摸索半天才成功开门出去。
「哎,这不是小傅吗?」王董正巧从隔壁出来,差点跟傅文叶撞到一起,他上下打量着傅文叶,眼神蓦地阴沉,「怎么就你一个人?」
傅文叶觉得有只蜜蜂飞进了耳朵,嗡嗡叫着。
王董向前走了两步,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笑:「你真是江玄青的助理吗?」他握上傅文叶的手腕,干枯的手指滑过他掌心,最后弯下腰,在傅文叶手背上狠狠一嗅。
第一眼见傅文叶,王董就注意到对方腕上带着的表,那并不是一个普通助理可以承担的价格,像傅文叶那样,估计砸锅卖铁都凑不出半块表的钱。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谁又比谁高贵,该有的心思谁都有。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江玄青那些鬼话,这男孩明显是他养的宠物,看起来还有点本事,不然江玄青也不会送他这么贵的表,还把他带来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