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拿回去后,娘娘只觉不吉利,该烧的烧了,烧不尽的,便吩咐小人入夜之后将这些东西送去景明宫库房,这些算是公主遗物,小人、小人也害怕啊,更没想到,竟真的招来了公主的鬼魂……”
宋春做了亏心事,此刻怕得舌头打结。
秦缨转身道:“陛下,太后,白日里我们在永元殿,正是发现那空着的锦盒多有古怪,这才推断出那把匕首很可能是凶器,按宋春所言,我们的推断应是无错,但他并未看到五殿下行凶,发生在案发现场的事,应该只有五殿下和崔慕之知道。”
太后满意点头,“等玥儿来吧。”
宋春哆嗦着流泪,哭也不敢出声,灯火通明的殿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蒙礼视线扫过大周众人,眼底生出狼一般的厉光,崔慕之谋害公主,已经足够骇人听闻,可眼下竟查出,谋害阿月的乃是大周皇子——这便严重的多了!
“陛下,德妃娘娘与五殿下来了!”
一听崔玉容也到了,贞元帝微微直了身子,“请进来吧。”
殿门打开,披着月白兰纹斗篷的德妃当先进了门,李玥着玄色武袍跟在她身后,神容本镇定,可看到瘫跪在地的宋春时,他眼底闪过难已掩饰的惶恐。
“臣妾给太后、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德妃施施然行礼,看也未看宋春一眼,待起身,便柔柔问道:“不知陛下深夜有召,所为何事?”
她面上未施粉黛,再加淡色衣裙,整个人素净质弱,憔悴惹怜,不等贞元帝答话,太后便道:“召的是玥儿,德妃怎么跟来了?你既然来了,那你当认得宋春,他适才已经交代,昨夜阿月出事,乃是与玥儿有关,你也是知情的。”
太后开门见山,德妃闻言不显惊诧,只迅速红了眼眶,太后见状只以为她要反驳,可没想到她‘扑通’便跪在了地上,“请陛下恕罪——”
德妃一跪,李玥也跟着跪下,贞元帝蹙眉,“恕何罪?”
德妃哽咽道:“请陛下恕玥儿知情不报之罪!”
殿内一阵轻哗,分明是杀人之罪,怎成了知情不报之罪?
“陛下,玥儿昨夜在观兰殿外,见慕之尾随阿月去了花房,他心底好奇,便跟了过去,谁知撞见了慕之杀人,慕之是玥儿表兄,待他素来尽心,当时玥儿被吓傻了,还帮忙施救,可那伤口太深,阿月渐渐没了呼吸。”
德妃抹了一把眼角,“玥儿性情纯良,不曾见过这般阵仗,慕之也不愿牵连玥儿,便叫他先行回宫,当时玥儿沾了满手血迹,惊慌失措下偷偷回宫更衣,再回花房时,见众人将慕之抓了个现行,便未出面指控慕之。”
“他受惊过度,离开花房没多久便忍不住将真相告知了臣妾,臣妾想着,慕之既然未曾狡辩,那玥儿也不必横生枝节,便未上禀此事,今天白日,听闻龙翊卫在清查玥儿送给阿月的礼物,臣妾便叫人将那些东西带了回来。”
德妃这才看了一眼宋春,“到底是送给阿月的,臣妾便将能烧的,全都烧给了阿月,只望她九泉之下多些慰藉——”
她言辞恳切,所言经过与宋春交代无异,但换个说法,意味便大不相同,贞元帝沉声问:“宋春还说,当时玥儿拿了一把朕赐给他的西羌王匕首。”
德妃忙道:“不错,那把匕首是阿月前日还给玥儿的,因此物贵重,阿月不愿欠人情,玥儿当时虽收了,却又觉心有愧疚,送出去的怎能要回来?便在昨夜夜宴之后,想着将此物再赠给公主,见公主出门,便跟了上去,这才撞见了凶案。”
太后沉着脸道:“将匕首还给了玥儿?那宋春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