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柱:“正因为你姑夫,才要你进来耽搁,容我慢慢说与你。”
王正阳无奈,只得随他进了货场院里。
张德柱让手下役夫招待十来个军士到另一处喝茶,将王正阳请进自己的屋里。
“你姑夫春天时专门自西安回来寻你,在平阳盘桓了二十多天没有结果。嘱咐我若遇到你,无论如何要留下,立马告知他。”
王正阳:“我姑父可好?”
张德柱:“生意是好,只是你赵叔被害,你与你荷儿姑没下落,他急得乱了章法。听说你去了洛阳,西边的生意又丢不下,只得先回了西安。”
王正阳此时又是一阵想念和伤感,得了耀祖姑父的音信,心里略感安慰。
“德柱叔,耀祖姑夫身骨尚好,我心略宽。眼下我要回平阳府上任,停留不得。我荷儿姑也平安无事,这便写了书信捎给我姑父,见信后他自会安心。”
张德柱忙研墨、铺纸,他虽然认得字,但除了签名,仍是不能写信。见王正阳唰唰唰写得很快,啧啧称赞着,问:
“正阳贤侄,你回平阳上任,做什么官?”
王正阳边写边道:“平阳府守备,兼兵房主事。”
张德柱大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怎这大的官!”
小时候张德柱和玩伴儿跑到城北的校场,看守备府的军士操练。远远见台上最大的那个官儿被人簇拥着、威风凛凛。大了后才知道,那是平阳的守备老爷,手下有七、八百军兵。
却从未料到有一天,守备大人会坐在他的小屋喝他的茶、叫他德柱叔,一时有些发懵。
想起之前见过王正阳一行,马背上驮着死尸、身上带着血迹和杀气,浑身疲惫地经过风陵渡。这回,不知又去做了什么凶险事,哪会平白无故地做了大官。
看着王正阳写完,张德柱才道:“贤侄……不,主事老爷……唉,我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大人了。我耀祖兄弟担惊受怕,得到这音信也算舒一口气。唉,你若早两年这样,我玉环弟妹也能高高兴兴地走”,说着眼圈儿红了一下。
又想起了什么,“几个月前,潼关的驻军连夜过了北岸,我数了数足有五百号人,小十天才回来。听说盐池让抄了,里面的人全抓了,顺虞坂道押解到京师。”
王正阳此时干头万绪,他与荷儿姑之间的事,还不知该如何向耀祖姑夫讲,待回到平阳府再说,眼下先报平安。
把信封好,“德柱叔,就唤我正阳。无论何时,我都是你们的晚辈,侄儿这便告辞了,德柱叔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