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如今君臣名份已定,废立就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因此,尽管明白霍光当时如此选择的原因,张安世仍然觉得这并非万全之策。
——若是张安世来做决定,必然不会如何决定。
——反正是让那位皇曾孙登基,还不如借用大行皇帝遗诏的名义,直接立刘病已,连理由都是现成——武帝嫡裔,且自幼养视于掖庭。
——可惜,霍光不愿意!
——只要稍有差池,他们死不足惜,更重要的是他们要背负上大逆的罪名!
——哪怕成功了,他们也不得不承受新君的戒备!
——只可惜,霍光不在乎!
……
——不在乎……
张安世不禁一惊。他本就心思机敏,只是从未往此事上多想,但是,只要把霍光的种种行为放在一起,根本不必多想,对霍光的心思就一目了然了。他不由地屏息了。
——也许……狂的不是刘贺……
“……子孺?”霍光本来正要回答张安世的问题,也算是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只是,他刚要开口,就见张安世神色数变,明显是出神了,霍光不由讶然,随即失笑,摇头轻唤张安世的字。
“大将军。”张安世立刻回神,低头应答。
霍光并没有与张安世计较的意思,轻笑着道:“我唯恐上言行谨慎。”
霍光的目的很明确,因此,无论刘贺行事如何张狂无度,他都无所谓。
——事实上,无论是谁,都永远是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只要刘贺有作为,就不怕挑不出错来。
霍光最怕的是刘贺兢兢业业,垂拱而治。
——总不能说继承昌邑王爵位十三年的刘贺血统不正吧……
——幸好,刘贺还真不是那样谨慎的人。
——即使昌邑诸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诫,刘贺仍然不愿意委屈自己。
——也是,过去十三年,他也不是多么循规蹈矩的王,如今,身为天子,又如何能不想随心所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