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夜幕降临，偏厅灵堂灯火通明。念君跪坐在一旁，静静地烧着冥纸。

龙靖轩从厅外走了进来，见此情形，心中又是一阵钝痛。他默默来到念君身旁，蹲下来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满眼心疼地说道，“呦呦，你刚解了毒，身子还很虚，先随本王下去休息一下可好？”

念君没有抗拒，随他搂着，但也没有开口回应，手上仍是一张一张不停地烧着冥纸。

“呦呦……”龙靖轩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

许久之后，念君才缓缓开口，低声问道，

“你也认为她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吗？你也认为她的死微不足道吗？”

龙靖轩闻言，搂着她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痛『色』。

念君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龙靖轩，她之于我，是妹妹，是知己，是玩伴，从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婢女丫鬟！”

“桃花谷相伴数年，我虽不胆小，却害怕寂寞，是她的陪伴驱散了我多年的寂寥。她总感恩我当年救了她，其实她才是我的救赎。要不然这些年我可能会被执念扭曲成魔。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私心，真心对我好的人。”

“当我懵懂为何拼命学好所有东西父亲仍是不喜欢我时，当我疑『惑』为何连师父也要防着我欺骗我时，是她默默在一旁开解我逗我开怀。我孤身嫁入靖王府，连父亲都不曾亲自看我出嫁，师父也只是寥寥数语，只有她执意要陪着我入王府。我深知高门大院必然是危机重重，劝她回桃花谷，她就是不肯。她说小姐一个贴身陪嫁的婢女都没有，奴婢再不去，小姐该多寂寞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曾说我定会护她周全的，却终是食言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她其实最怕疼的，临去前却告诉我她没有求饶；她其实最腼腆怕羞的，最后却要这样屈辱地死去。她是因为我而死的，你叫我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龙靖轩，我知道你有你的全盘计划，你有你的宏图伟业，你也不是真的要保萧如月，我知不应该怪你，只是，终究，意难平！若不是你的纵容，若不是你曾经的安排，她岂会有胆量在我的院子里生生杖毙我的人，你的那些侍卫，你的那些人，他们即使不忍，但为了你的大计，竟然没有人，没有人去救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活活被打死……”

“当时萧如月就那么几个婢女嬷嬷，若有心，怎么救不下！怎么会救不下！若早一步，若早一步，她，就不会死！但是……”说到此处，念君再难自抑，失声痛哭。

龙靖轩闭了闭眼，他怎会不知冰尘对她的意义，只是他没有想到萧如月竟然会如此不管不顾地在清风苑对冰尘下手，是他错估了形势，才造成不可挽回的错。

她痛，他更痛，只是错已铸成，她心已成殇，他只能抱着她，一遍一遍低喃着，对不起，呦呦，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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