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对林槐夏的喜欢并未让方渡对她的看法改变多少。
他不喜欢小丫头黏着他的感觉,可这个小丫头却好像读不懂他的拒绝,总是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每天巴巴地盼着和他一起回家。
方渡不愿意和她一起走。
一是因为他并没有把她当成朋友。
他一如既往地讨厌这个小镇,讨厌这里潮湿的空气,讨厌这里听不懂的乡音,讨厌街坊邻里看他的眼神,讨厌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人。
他讨厌程文谨,让家里的一切都变了模样,他更讨厌自己,弱小得保护不了任何人。
家中巨变与陌生的环境像是一只无形的猛兽将他生吞活剥,他筋疲力尽地挣扎着、对抗着。他没有心力再去与他人消磨自己的精力,他尽力保持着礼貌与教养,却总是保持着冷漠的距离,不愿接近任何人。
包括林槐夏。
二是因为他放学后与她并不顺路。
方渡这段时间在苏镇的唯一慰藉,就是发现了一处早已荒废许久的庭院。
那里比镇中心的观赏园林容景园还要大许多,无人居住,野草丛生。住附近的人都把那里当做鬼宅。
可方渡却不觉得那里是鬼宅。
建筑有明显烧断的痕迹,岁月与火光的侵蚀留下可怖狞的残缺。
但未被殃及的地方却是精致的雕琢,在满目疮痍的映衬下,它依旧安静地伫立在这里,美得愈发极致。
他喜欢在这里发呆,放空自己,静静欣赏这满经沧桑的灵魂。心底缺失的那一块在逐渐愈合。
这是他在苏镇唯一感到平静的时刻。
直到初一下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方清在镇上找到一份工作,工资虽然不高,却够两人生活。她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一大桌菜,让方渡早点回家。
她叫方渡林槐真和林奶奶叫上一起到家里聚一聚。
这还是方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下厨",方渡不愿扫她兴致。
于是放学后,林槐夏雷打不动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时,他破天荒地同意了。
林槐夏似平自始至终都没意识到他的疏离,颠颠地跟在方渡身后,开心地给他讲着自己上学期期末数学打了40分的故事。
方渡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侃侃而谈,一路上恨不得认识了她们班所有的人。
"就是那个翁明洋,他放学时候拽我的辫子,好过分呀!"林槐夏念怠不平地抱怨着班里的调皮男生,"哥哥,明天能不能也和我一起走?你比他长得高,他看到你肯定就不会欺负我了。"
方渡没搭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