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慢条斯理道∶"阿渡,程先生现在定居美国,他其实一直想接你和夫人过去。但是夫人不同意。现在你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程先生希望你可以和他移民。"
"人生地不熟?我对他住的地方才不熟吧。"方渡轻哂。
"阿渡,血浓于水。不管怎样,程先生都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方渡一字一顿地纠正他。
在他心里,程文谨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的那一刻,就已经不配被称作父亲了。
"阿渡!"男人皱起眉,"不要这样说程先生,他很想念你。"
"想念我?"方渡冷笑一声,他再也绷不住,多年积攒的怨恨从心底泻了出来。
他双眼猩红地抬起头,死死盯住男人,"他如果真的心里有我和母亲,就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会和我母亲离婚,就不会害得我们躲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母亲也不会死!我和母亲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清楚么?现在和我提亲情?你们不觉得可笑么?!"
"阿渡,听我说。"男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程先生也很悔恨。至少给程先生一次弥补的机会。"
不论发生什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方渡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就像讨厌程文谨那样。
他们根本没有常人的感情,却摆出一副怜悯的表情,只让人觉得恶心。
"更何况,你在这里一个人,经济来源都没有,怎久生活?你需要程先生,程先生也需要你,乖乖听话,和我们回家,好么?"
"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需要他!"方渡双眼滴血,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哥哥?"门口传来甜甜的一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方渡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槐夏,正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他将更难听的话收了回去,原本失控的理智也渐渐收拢。
他敛起愠怒的神色,笑意温和地问她∶"你怎么来了?""阿婆让我叫你去吃饭。"林槐夏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他面前的几个男人。
那些人穿着黑色西装。林槐夏只有在方清的葬礼上,才看到过穿着西装的人。大概是来悼念的人吧。
方渡将林槐夏拉至身后,不想让她接触程文谨的人。在他看来,跟程文谨混在一起的人,没一个是好人。
他沉声对面前的男人道∶"我的家就在这里,你们回去吧。
比起那个所谓的"家",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