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的时候,宁岳翻到了很早之前的照片,没有过塑的那种,照片已经有一小部分脱落了,露了几个小小的白点。
照片里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只有女孩肩膀高,这是宁晚救他之后的第一周,宁晚偷偷带他去三婶那里吃东西的时候,三婶给他们拍的。
他从记事起就清楚知道了一个事实——他是孤儿,大概就跟菜市场上那些跪在地上要钱的小孩儿一样——他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但他还有宁家,虽然外宅的竞争很残酷,随便一个小孩儿似乎就能踢他几脚,吐他几口唾沫,但他还是不得不依附宁家,谁叫他一生下来就流着这个古老家族的血?
在宁家呆着,至少会有饭吃,即使有些时候他吃的饭会被动点什么手脚。
刚开始受欺负的时候,他只是忍着,想着被他们欺负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搭理,这些小破孩子自然会觉得乏味,也就不再欺负他了。
但他想错了,一次次忍让换来的并不是这些小破孩子的乏味,而是更多的欺侮。
有一次竟然有个小孩儿将装了尿水的易拉罐瓶子往他这里砸,他以为只是个空瓶子,也没打算闪,结果一瓶子尿水从头到脚洒了他一身。
从那之后,他明白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开始反击,有人在他饭里放虫子,那他就去抓几只大蚯蚓放他被窝,晚上扒在窗子外面往往能看到好戏。
后来,这一类报复人的事情做多了,居然就上瘾了,别人越欺负他,他就越要报复回去,然后那些被他报复的人就越不甘,越要找他麻烦,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在遇到宁晚之前,他差不多就这样过了。
其实,他已经记不清年夜饭那天他是怎么被那些小破孩子整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报复他们的,就记得宁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救了他。
自那以后,他与“提心吊胆”绝缘了好几年,直到听说宁晚占卜得来的未婚夫是宁长安,他一颗心才重新悬在了半空中。
一是因为对他这么好的人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他担心宁晚结婚之后会不会将他给忘了,而且宁晚要嫁的那个人还是他最讨厌没有之一的人……这让他郁闷了很久。
二来,他有些担心宁晚那种性子不会就这样乖乖嫁人,他怕宁晚像其他人那样离开宁家去搜集四十九魂。
他一直觉得外面的世界远比宁家外宅要危险得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订婚宴那天,宁晚居然很配合地站在了大堂里,然后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他更没想到,宁晚会用钻狗洞这种方式从订婚宴上逃走,而且还恰好被直播了。
看着大堂里的这些人将宁晚当个笑点,他心里就很不高兴,于是跟着宁晚一起出去了,不过不是钻狗洞,他是爬的墙头,结果手被玻璃扎了一个洞。
他忍着痛翻身下了墙头,用了隐身符悄悄跟在宁晚身后。
出了宁家之后,他才发现宁晚有些蠢……出个门居然不带钱,他估计宁晚是被关在主宅的时间太多关傻了,要不就是因为要跟宁长安订婚气傻了的。
他将自己的钱从钱包里抽出来放在宁晚的衣兜里,被她当场抓住,并给他黄牌警告让他别跟着了。
之后宁晚突然找他过去,他穿过通道的时候,看见宁晚靠在墙上,手上有血,差点吓个半死。
他将她带回她南安道的时候,整颗心都在发抖,怕一不小心宁晚就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