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医生有告知义务,并不代表舒楝的病情会出现最坏的结果,我们要给她信心”,高旻温言宽慰方苓。
“小高”,方苓看着高旻,满心遗憾,本来是多好的姻缘啊。
“阿姨,你有话请说”,高旻微微一笑。
“你对舒楝什么样,阿姨我看得很清楚,可她现在这种情况,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她……眼睛失明,她肯定不想拖累别人,我这闺女生来一副硬脾气,这么多年,她独自在外打拼,我当妈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劝不动她,做主的是她自己,所以你明白吗,除非她点头,否则不管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管用”
和煦的笑意从高旻嘴角消失,他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阿姨,我郑重地拜托你,请允许我站在舒楝身边,照顾她,爱护她,她什么都不需要做,甚至不用被妻子的名义束缚,她只需要做她自己,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没关系,我只要她健康快乐——阿姨,一辈子并不长,我不想浪费时间!”
“小高你——”
“阿姨,请你答应我!”
舒楝靠在门边,眼角微热,将堵住胸口的泪水憋回去,扬声问:“妈,我回来,你在吗?”
“散完步啦?”,方苓站起来前,被高旻抢先一步,去门口接舒楝。
高旻盯着舒楝的侧脸,很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你在看我?”
“你怎么知道?”
“感觉”,舒楝笑笑,“视觉丧失后,其它感官能力增强,或许是大脑的补偿机制,我现在直觉挺厉害的”
高旻拉住舒楝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和阿姨的谈话你听到了对吗?无论你回应与否,都不影响我的决定!”
舒楝面无波澜,心如岩浆沸腾,说什么好呢,感谢你的厚爱?还是问,你在同情我吗?
维持缄默是最体面的下台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舒楝依然与黑暗相伴。
负责古谨北案件的公安来录口供,女警员怕惊扰到还在恢复中的病人,言语轻柔地问话。
舒楝凭记忆勾勒当天发生的所有细节,毫无遗漏地说了一遍,女警拍拍她的手,“都过去了……当事人之一的佟先生和他太太托我感谢你,他们原本想登门亲自致谢,不过被你家人拒绝了”
“古谨北呢,他怎么样?”
警察起身走到门口,听到舒楝突然发问,不禁愕然。
“车祸发生时,人当场死亡”
天旋地转间,鲜血溅满玻璃窗,视野被红色覆盖……舒楝狠狠闭眼,企图把惨烈的画面挡在脑海之外。
“听着,什么都不要想,那些跟你没关系”,高旻握住舒楝的双肩,加重力道,“你不需要有负疚感!”